雨滴滚落在少年野性的眉眼上。
他唇角翘着肆意散漫的笑。
“切磋结束,掰~”
谢灼漫不经意的召回弯刀,刀口从谢臣后肩噗嗤一声抽出,那人闷哼一声扶着外交官。
外交官已经语无伦次了。
“陛陛陛陛陛下,真的只是切磋吗?”
谢臣扶着肩膀,近乎咬牙的回,“是。”
还能不是吗?
谢灼是故意吃他的一掌的。
倘若他真的带兵质问,谢灼只会娇滴滴的捂着胸口,跟被巨石重创般气若游丝的说,“我也受了伤,好大好大的内伤。”
他这弟弟向来能把人恶心的半死。
再加上两人的血脉关系,那群老头子未必会让他处死谢灼。
结局就是得不偿失。
帝王之位如履薄冰,他已经引起很大的怀疑了。
“动不了他,我还能动不了他们吗?”
叛逃之子从未定有确切罪名。
谢臣目光扫过窗前那个娇小的omega,他正焦急的询问谢灼伤势。
放心,我会帮你安上一个令人满意的罪名。
谢臣扶着肩膀的伤口,“回皇宫。”
外交官一听到回去,下意识的想起来时目的,“您不看指挥官了吗?”
谢臣目光冷冷看他一眼,“我怎么看。”
明明在他的地盘上,谢灼却将他的时指挥划分出了一个别人无法接近的地界。
真有意思啊。
弟弟。
……
“!!”
时霁徒然从梦中惊醒,他捂着后脑重重喘气。
指尖触碰到发间那道狰狞的伤口,被刺入后脑的疼痛仿佛无情席卷了全身。
难怪他会害怕。
血雾笼罩的山洞,凄厉尖锐的呐喊,以及致命扎入后脑的短刀。
每一个都让他深入骨髓的恐惧。
是谁?
那个角度,并不是谢臣,又是谁?
“还有……”
还有他没记起的细节,在山洞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突然跟谢臣爆发了争执?
他又是做了什么才会受那么重的伤,让别人有趁机伤他的机会?
时霁大脑又一次疼痛欲裂,他单手捂着后脑,指骨凸起薄韧的青筋,死死咬着唇避免叫出声。
不能被他们听到。
再想想。
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再想想。
门咔哒一声轻轻打开,谢灼哼着小曲,捧着刚做好的爱心鸡蛋羹,准备叫指挥官起来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视线落在蜷缩在床上的颤抖单薄身影。
谢灼一愣,手中的鸡蛋羹落地。
“指挥官!”
他几乎踉跄的跑到床边,“怎么了,别吓我,您怎么了?”
时霁思绪如雾般回笼,看到谢灼紧张望向他的神色。
脑海中闪过他那时询问谢臣的话。
是你吗?
一直以来坚持让他守护帝王,无论如何都不曾背弃的缘由,他竟然从那时已经有了怀疑。
所以他才离开主星系了吗?
那个温柔为他撑伞的少年帝王,并没有在洞穴中他无力反抗之时,为他拦住那一刀。
他有机会的。
时霁睫毛细微颤了下,闭上眸轻声道,“有点疼……”
后脑的伤口如同钉子般永远禁锢在脑海中,胸前的新伤在挣扎中撕裂,渗出点点血迹。
时霁唇色苍白,嗓音很轻,“谢灼,我好像有一点疼。”
他对面的银发少年整个人都慌了。
手足无措的抱着他,一遍遍在他湿润的额角轻吻,“没事没事,不疼不疼……”
他在说什么没用的东西!
谢灼心里骂了一句,“我去找赫兹院长,我去找他过来,很快。”
他起身的动作被时霁轻拽住。
时霁睁开清冷微湿的眸,“不要走。”
谢灼没办法再迈出任何一步,他折身回来,小心翼翼的把人揉进怀里,低眸埋进他怀里,“我不会疗伤。”
他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疗伤。
他是没用的小废物。
时霁莫名轻笑了一声,“你会。”
他从冰冷的噩梦中醒来,被拥抱在温热的怀中,已经算是一种治疗了。
“洗过澡了?”
时霁闻到干净清冽的冷茶香。
是自己常用的沐浴露气息,这小畜生自己偷偷买了一样的,还大摇大摆的在他面前晃。
“哎呀,人家不小心跟指挥官撞味道了。”
“好巧呀~”
时霁甚至懒得理他。
谢灼闷闷的应,“嗯。”
他淋了雨,还染上了谢臣的紫檀木和血腥味,就火速洗了个澡才做了爱心晚餐来的。
“刚好。”
谢灼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脖颈就被小猫咪张嘴咬了一口。
他下意识轻嘶了声,又立马闭嘴,温热手指覆盖在时霁后颈揉揉,“咬,可以咬,想怎么咬都行。”
时霁没说话,无声汲取他皮肤里的海浪信息素。
脑海中闪过那朵漂浮在雨里的桃花。
他舌尖轻舔,将脖颈上的伤口愈合。
“小桃花。”
清冷嗓音似含着水色,“是你吗?”
谢灼愣了一下没懂,“什么小桃花?”
“送过我小桃花吗?在皇宫。”
少年的手掌越发温热,怀中的温度也在他咬了一口后烫起来,时霁偏爱热度,近乎贴在他怀里。
谢灼摸到他微凉的身线,干脆将人长腿分开抱坐在大腿上,犹如大型宠物般包裹着他。
指腹轻磨在薄骨微凉的脚踝上,“哥哥,要不要塞进我腰里暖暖?”
时霁被他手掌细细圈着脚踝,动了下长腿,“不用,松开。”
人就坐在他怀里,动一下都容易惹火。
谢灼乖乖松开,“哦。”
手掌轻抚在他薄窄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顺着。
时霁:“回答我。”
他不确定是不是偶然一阵风,将桃花吹落在他眼前。
“送过。”谢灼似不太想回想起这段记忆,眉眼低垂的说,“您那时候在淋雨受罚,那地方太空旷了,我没办法陪您太久……”
直到有人来,但他不想走。
最后被母亲强行拖走,狠狠挨了一顿鞭子。
不过谢灼没在意这些,只是说,“皇后那老巫婆性格就是有病,明明您只是帮一个女从脱困,她就借机惩罚您,应该是觉得您是先帝选中的人选,她讨厌先帝所以故意……”
谢灼在低声说什么,时霁已经听不太清了。
那是连他都不记得的惩罚。
不记得说明不在意的惩罚,但有人在意。
谢灼低眸心疼的亲亲他的耳垂,一直在不停的用信息素安抚怀中的小猫咪。
眸中的情绪逐渐幽深,“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死了,还是被病痛折磨死的,我听说死的很惨。”
“谢灼。”
“嗯,我在。”
时霁知道他在,一直在。
在他细水流长的生命里,他从不曾发现的角落里。
时霁安静的闭上眸,轻声道,“给我一些猫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