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越想越觉得蹊跷,将目光再次转向素夏,“你真有手段在咱们府里把东西找出来?”
素夏点头,“要是找不出来,母亲便罚我,我再没二话。”
看她那样笃定,花婵娟甚至认为自己的冠子是素夏亲手偷的。
但马上想到那几天正是二媳妇中毒的时间,床都下不来。
各种怀疑的念头不断涌现,犹豫之时,另外几个儿媳都看着老夫人,眼睛里写满质疑。
薛母不知不觉中落入了被动。
花冠没了,她心疼得好几天没好好吃上一口饭,那东西几乎成了她的心病。
若素夏真能把它弄回来,让她多掌几天家也不是不行。
到时拿到东西,再想别的办法治她,老夫人不再犹豫,点头答应。
素夏低头,心里如愿。
……
花老夫人心中也有成算,问素夏,“你需要多少时间?”
素夏略想想,手轻轻摸了摸肚子,“那便三个月为期,母亲既是为我养胎考虑,三个月后,媳妇肚子也该显怀,到时静养刚刚好。”
见老夫人面露难色,知道她嫌时间太久,就又添了一句,“媳妇真没本事找到,又是因我管理不到导致东西丢失,三月期满,生下孩子母亲也不必将管家权给我,不管大嫂三弟妹和六弟妹,母亲在她们中选掌家人吧。”
“好。”老夫人听到这个条件不再犹豫,满口答应。
她身子硬朗着呢,前番把掌家权交出去完全因为素夏一直听话乖巧
又实在憎恶老六媳妇,想好好管教那个野丫头。
同时想看看素夏拿到权力后是否如前一样孝顺。
她那时盘算,自己随时可以将权力收回。
没想到放权容易,收权难。
一连串事件发生让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家像一条失控的船,不知开往何方。
“那么请问母亲,所丢究竟何物?”
老夫人至此不得不说出来。
四个女人都竖起耳朵。
“是一只我们花家传下的花冠,通体水蓝,是件凤尾冠,流苏以白水晶雕着小菱块一颗颗连接成条,凤尾坠着四十九颗细小圆润、同等大小的珍珠。”
几人都屏住呼吸,光靠想象就觉得这件宝贝美得超凡脱俗。
杏子和素夏是见过真品的,的确令人爱不释手。
也不怪老夫人从得了它就带在身边,几十年来,时时要拿出来观赏。
若不是喜欢到极致,怎么会昏了头,想出抄家这种办法,这太不像她的水准。
“请母亲找人画出影像,媳妇从未见过这东西,只凭想象可不好找,画的越细,找到的可能越大。”
“今天的事还请大家保密,因为我要暗中寻找,前些日子闹起来,那人定然受惊将东西藏得密不透风,且让其宽心,等松了警惕再找才好找,这也是为什么媳妇需要三个月时间。”
“想来如果这东西在我手上,不得先捂个半年,不敢卖也不舍得卖,还牵扯着性命,嫂子说的很对,贼人肯定吓得将东西藏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比如埋起来?”
杏子若有所思地补充。
“还有,偷东西的人应该很熟悉老夫人的习惯,不知盯了多久,不然凭这房里不断人,她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进来的呢?细想起来真叫人怕的慌。”杏子煽风点火。
大嫂被她吓得一激灵,四下看看,“母亲,咱们家安全不安全?这么大个宝贝眼皮子下头都能丢了,你说这人怎么摸到房里的?”
这件事也是老夫人心中的疑影,她将自己院里的丫头全部叫进房间挨个问过一遍。
特别是自己兴师动众带人抄家那天,要论机会没有比那天更好的机会。
问明那日是秋霜守着家,她细审秋霜,那丫头一向老实,有问必答,说那日院里的丫头都去看热闹,她守在院门口没离开过一步,绝对没有人进过院子。
老夫人无端想起双屏,当日将冠子藏到大嫂房中时,双屏看门,一口咬定大公子进过屋,那个情形与今早之情形实在太过相似。
但凡是人,都有说谎的可能。
她观察秋霜几日,这丫头与平日一样,并不像担着心事,或受惊的模样。
人做了贼,总是要心虚几日的。
她自己拿走仙娘大批财宝时,兴奋压过了心虚。
待兴奋过后,也曾有一段时间睡不安稳。
所以,拿走冠子的人不是秋霜。
她自己否认进过老夫人房间,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守着院门。
还有一个可能,有人从地道进了屋。
知道地道的人,就是救走素夏姑姑的人。
她暗自摇头,当年关押素夏姑姑的小院,和孙成天看守的农家,这两处入口,她都派了眼线盯着,素夏若现身,定会被她的人发觉。
殚精竭虑一段时日,她只感觉自己力不从心,已经老了。
那就给素夏三个月,看她能不能找到宝物。
遗失花冠的心疼比她预料还要沉重。
几个媳妇齐身行礼。
素夏躬身道,“儿媳下午便找最好的画工来府里,请老夫人监督画工画出花冠,儿媳若能提前找到冠子,母亲也好安心。”
几人离去,屋里瞬间空下来,老夫人心里空落落的,像把宝贝又丢了一次。
这种失落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她。
想了许久她想通了,这是失了权力和掌握的感觉。
画工并不出名,却有一手好技法。
等画好后,丫头把画送到素夏手里,她不禁惊叹,靠卓越的画技能把冠子的美呈现得七七八八。
而且颜色也画得不差,只是通透感不够,已经不易。
她也不藏着,叫来几个妯娌一起观看。
心中暗忖,婆母不知有多少个日夜,细瞧这件宝贝,竟把许多细节描述得这般清楚!
杏子也有些惊讶,她素来对首饰一类不上心,那日被宝贝的美丽惊了一回。
但只看过一眼,现在忘得差不多了。
此时看画,那只冠在夜里闪着光芒的绝美样子,再次出现在脑海。
“天哪,世间真有这种东西!”两个妯娌不吝赞叹。
“真不敢想要是实物放在面前,有多惊人,你们说怎么从不见母亲戴过?”
“这么美的东西只合适年轻女子,你瞧这宝石的颜色,啧啧。”
“婆母太防着咱们了,绝世宝贝竟一次没叫咱们看过,开开眼也好。我也算见过好东西的,这种货色该是皇宫里的东西,只配皇后呢。”
杏子刚开始还笑嘻嘻跟着看,听了这些话,觉得害怕。
一件绝美的东西便激起人的贪欲至此,当年没有这件东西,仙娘或许还有活的可能吧。
她突然明白凤姑姑曾说过,美貌对于没有脑子和手段的女子来说,是种灾难。
仙娘也有如这顶冠子般美丽,在男人眼中,一个妓和一件物品没区别。
越美好的东西,越需要能力来守护。
几人看过一回便散了,杏子晚走一步,待人离开她问素夏,“你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贼喊捉贼?”她琢磨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