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玉衡都猜测海晏国会不会给洛奇奇一拳时，就听见海晏国发出一声嗤笑。
洛奇奇身体一颤，头颅不动，眼球转动着，勉强用余光看见海晏国的表情。
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海晏国的眼神就像是饿狠的狼，在思索着从哪里下口更好。
“嘎吱——”洛奇奇猛地站起身，红木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怕什么？”海晏国下巴微扬，左耳垂的羽毛耳饰歪斜着，滑落肩膀。
原本叼在嘴里的薄荷棍被强行咬碎，没有注意到的尖锐划破海晏国的上颚。
腥甜的血水混杂着薄荷的冷香，让海晏国的心情愈发暴躁。
尤其是他面前还有沈玉衡和陆东序这对虐死狗的情侣。
海晏国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变得阴鸷，充满命令的语气响起：“过来。”
“……不。”
洛奇奇到底是洛奇奇，听见海晏国的这个语气，原本强忍着的眼泪终究掉了下来。
他屏住呼吸，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着，直到忍不住了，才吸着鼻子，发出微弱的哭声。
“操。”海晏国冷着一张脸，平静地爆粗口。
沈玉衡在系统背包里掏了掏，激活【食神的包裹】，心中小猫拜拜地摆手，等掏出来时，果然是一盘剥了壳的瓜子。
虽然失去了嗑瓜子的灵魂，但是有个吃瓜的零嘴也不错。
陆东序这边修改着程序，另一边当着自家猫的猫爬架，偶尔张开嘴吃着小猫的投喂。
一个帐篷内的两对情侣，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我腰椎离骨折就差一步了，你跟我闹脾气？”海晏国眉尾的疤痕颤动一下，眼睛眯起，抬手直接掀翻了夹在两人中间的两把红木椅子。
海晏国脸上的笑容愈发邪魅：“宝贝，你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吗？”
海晏国身为一个小型组织的老大，组织成员都是些杀人如麻的疯子，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海晏国面对洛奇奇时，却莫名感觉心头躁动，想要跟对方黏在一块。
【所以，这位有着完美古铜色皮肤的帅气男人，是下面的？！】
【我滴个乖乖，人不可貌相啊。】
【小猫，瓜子戳陆醋瓶脸上了。】
沈玉衡猛地回头，看着陆东序无奈浅笑的样子，亲上去一口：“失误，失误。”
海晏国深吸一口气，手指敲击着裤线处，思索着自己可以掠夺神明力量的诸神黄昏，能不能直接干了沈玉衡和陆东序。
“……我没想弄的。”洛奇奇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是你自己要求的。”
“……”海晏国吞下去一肚子的脏话，只是冷冷地问道：“要不是你哭成那样，我会让你？”
洛奇奇瑟缩着肩膀，手指在空中投影的键盘上无意识地点着。
沈玉衡看着他们的样子，脸上带着准备恶作剧时的兴奋笑意：“被欺负得这么惨，结果连个名分都没有吗？”
海晏国冷冷地看着洛奇奇抗拒的样子，舌尖舔了一下上颚被薄荷糖弄出的口子，混杂着血水的唾液再次咽下。
等他张开口时，声音难掩干涩冷漠：“可不是。”
“算了，既然东西送到了，我的事也结束了。”海晏国站起身，腰细腿长的样子像是秀台上的模特。
大步向外走时，带起一阵冷风。
海晏国用胳膊挡起帘子，微侧过头对沈玉衡说道：“到时候，把你和你家对象的神力送我点就行。”
他不会蠢到让沈玉衡助他成神，但是他能想办法利用诸神黄昏的能力，把自己的寿命无限延长。
说完这些，海晏国一眼没有看洛奇奇，脚步声逐渐远去。
“这就走了？”沈玉衡吃瓜子的动作一顿，眼睛微微睁大，等视线回到洛奇奇身上时，却笑着开口：“走远了，别装了。”
“我，呜……我没装。”洛奇奇抬起手擦着眼泪，然而那被泪水浸湿的眸子却逐渐泛起冷意。
陆东序把系统重新抛回空中，俊美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催促：“东西已经交给我们了。”
所以你可以滚了。
洛奇奇擦着眼泪的手一顿，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平静地说出要求：“我会制作出模拟神力释放的装置。”
“所以……交给海晏国神力的事，请交给我来。”
洛奇奇放下手，眼皮哭得有些肿起，看似人畜无害的样子，说出令沈玉衡都有些吃惊的话：“我需要足够安全地交往。”
【果然是白切黑吗？当初看着他跟小猫和醋瓶的互动，就感觉不简单。】
【但是这么做，会导致其他人对小猫信任的下降啊。】
【我素来劝分不劝和，例如小猫和醋瓶吵架，我就祈祷小猫跑我怀里。】
沈玉衡把自己身体团了一下，非常大只地塞入陆东序的怀里，他蓝眸里带着笑意，毫不遮掩自己看好戏的心：“我可没答应会给你们回报。”
“……这样更好。”洛奇奇转身抬起被海晏国掀翻的椅子，蓬松柔软的头发在额头上轻扫着，哭红的眼尾与眼底的冷意截然相反。
洛奇奇似是喃喃自语般说着：“他会听话的。”
在梦想小镇中存活的人类，多半已经疯掉了。
海晏国压抑的杀戮欲望，还有洛奇奇用瑟缩怯懦掩藏的控制欲。
洛奇奇之所以喜欢数据，就是因为一切程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谢谢沈哥，陆哥。”洛奇奇面露羞涩微笑，肩膀耷拉着，“那我先去忙了。”
说完，小步快挪地走出帐篷，显然要进行自己的熬鹰计划了。
原本略显吵闹的帐篷瞬间安静下来，沈玉衡团坐在陆东序怀里，仰起头让后脑搭在陆东序的肩膀上：“梦想小镇的运转不能停。”
哪怕他的毛发都是白色，却也衬得面庞更显温润白皙。
“嗯。”陆东序安抚般亲吻着沈玉衡的侧脸，随后抛出金属球，再次激活系统，让它将梦想小镇的现状展示而出。
“滴滴滴——”
伴随着冰冷的机械音，系统缓缓开口：【已载入梦想小镇游戏全部数据。】
【数据库损毁程度78%。】
【系统空间、系统商城以及空间转移暂时无法使用。】
沈玉衡抬起手，拨弄着上面的数据库，那大批量的马赛克，都是已经销毁的世界。
除却沈玉衡利用因果之力切除的世界外，剩下的都是在主系统炸毁后，自然消亡坍塌的世界。
只要让梦想小镇使用最初的游戏模式，选拔少部分人类进入。
等他们退出游戏，返回自己所在的现实世界后，身上附带的强劲能量，就能维持着自己世界正常运转。
而像云柔他们的世界，特殊档案部之所以要求玩家返回系统，就是因为太多人类身上携带能量。
每个世界就像是水袋，若是太少，就会落得被销毁丢弃的结局。
所以一号和星辰神明使用的方法，就是把神明无处安放的神力导入梦想小镇。
通过副本的锤炼，让人类带着“神力”反哺世界。
“那些被我切割出来的世界，都在正常运转。”沈玉衡在意外中掌握了因果之力间的关联，能够检测到曾经待过的世界大致情况。
沈玉衡想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皮筋般，砰砰地弹着自己的大脑。
“唔……”沈玉衡脸色变得有些糟糕，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玉衡？”陆东序伸手抵入沈玉衡的口中，任由对方的牙关咬得指腹刺痛。
陆东序打开了系统背包，星辰凝聚而出，将星星糖顺着沈玉衡齿关缝隙送入其中。
“咳……”沈玉衡咬合的力道减弱，带着殷红的眼睛看向陆东序，嘟嘟囔囔地说着：“哥哥，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疼。”
沈玉衡许久没有出现类似于躯体化的症状，这让陆东序刻意忽略偶尔浮现上来的恐惧。
沈玉衡的灵魂就像是香油，而肉体是承载一切的瓶子。
现实世界内的囚禁，他人的漠视和药物的干扰，到底对沈玉衡的身体和精神造成损伤。
陆东序搂紧沈玉衡，将两人的命运丝线死死缠绕着。
那股头疼欲裂，和皮肉像是被蚂蚁撕咬的感觉传递到陆东序身上。
在陆东序的安抚下，沈玉衡逐渐阖上眼睛，鼻息有些沉重地睡了过去。
“……”陆东序解开之前给沈玉衡编织的麻花辫，看着自然蓬松的白色卷发，沈玉衡像是花儿一样被包裹在其中。
陆东序将沈玉衡放在帐篷内侧的床铺上，看着对方恬静安详的样子，似乎已经挺过一切苦难。
“……”帐篷内的寂静让人逐渐感觉压抑。
陆东序安静看着，原本挺直的腰身控制不住地有些弯折。
整个人心口方向被一股郁气堵塞，让他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爆发出来的气势全然不复刚刚的温和平静。
“别怕，我这次会一直跟在你的身边。”陆东序把脸压在沈玉衡的颈窝，听着对方略显缓慢的心跳声，鼻尖轻蹭了蹭对方有些濡湿的颈侧。
伴随着沈玉衡微微皱眉的样子，一个略淡的牙印烙在上面。
“这是给小猫的奖励，要乖乖在家啊。”
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最后一抹星辰流光散去，帐篷内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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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惨叫的声音从一个帐篷内传来，里面更是出现不少杂乱的声音。
“快，抓着祂的手。”
“该死的，祂把自己的肉都撕下来了。”
颜松和水涟漪联手控制着一个不断挣扎的神明，而站在帘子口还有一位神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玫瑰把地上掉落的碎肉捡起来扔到桶里，颜松随手点燃神火，将里面的碎肉烧干净。
被强行控制住动作的神明再次发出怒吼声，祂睁开眼睛，就连眼球上都被面疮侵蚀，带着腐烂的脓水：“……啊！”
带着腐蚀性的岩浆从空中召唤而出，对着在场的神明和玫瑰喷了上去。
“哗啦……”
纯净的水流将岩浆包裹其中，而蒸发而出的水汽则被水涟漪强行召回。
毕竟在场还有个“脆弱”的人类。
玫瑰站得更远了些，她手掌搭在腰间的长鞭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有些发胀的大脑勉强冷静下来。
作为人类，直面神明的衰亡和神力，到底有些过于刺激了。
就在这位神明用出神力后，原本扩散缓慢的面疮猛然加速。
祂的指尖直接成为一块块烂肉，伴随着挣扎的动作滑落在地。
水涟漪眼神平静地看着对方挣扎的样子，手指凝聚出新的水流：“祂这样，撑不住太久了。”
水流的顶端变为尖刺对着惨叫神明的腹部。
这是对方藏匿本源的地方。
那面疮已经开始蔓延全身，甚至由于侵蚀力，将身体弄出坑坑洼洼的孔洞，裸露的皮肉上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然而比起肉体的疼痛，这次的“毒”似乎在摧毁着神明的理智和灵魂。
“杀了祂吧。”沙哑的声音响起，门口处的神明看向水涟漪，轻声说道：“给祂一个痛快的。”
这话说出口，原本疯狂挣扎的神明动作一顿，嘴唇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随着祂脸上皮肉的进一步溃烂，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空气中仿佛变得湿黏起来，神明的惨状似乎也在嘲讽玫瑰他们所做的无用功。
玫瑰擦了把脸上的汗，猛地抽出腰间的金属长鞭，指着不远处面色阴沉的神明，冷声道：“我们这些人类都没放弃，作为神明的你们，却先向命运屈服了吗？”
颜松左右打量着，吞咽一下口水，试探地插嘴：“祂现在的状态，比最初感染面疮的神明要好很多。”
“所以呢？”站在门口的神明名为绀色，与感染的神明算是伴生神明。
绀色攥紧手掌，深吸一口气对着玫瑰说道：“人类，看在你尽心侍奉神明的份上，现在滚开，我饶你一命。”
“……祂还想活。”玫瑰彻底站在绀色面前，明媚的脸上冷意惊人：“祂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