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瓒自觉理亏,任由她打着。
只是双手还是紧紧的护着碗,生怕打翻了。
等夏卿辞出够了气,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吹掉落在眼前的碎发,这才正色看向赵瓒。
这一看就出了问题,原本赵瓒束的好好的马尾,被她一番敲打下来,歪歪扭扭,几乎要散了架。
夏卿辞这下有些心虚了,赵瓒这副不得体的模样,走在外面怕是要被人笑的。
她轻咳了一声,扭捏问道:“那个,赵瓒,你会不会束发?”
束发?
赵瓒还没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出了什么问题,他只奇怪夏卿辞为何突然问这个。
不过还是如实回道:“我不会。”
他是家里的嫡次子,锦衣玉食养大的,去哪里不是仆从成群。
哪怕是束发宽衣这些小事,都是有下人伺候的,他自然不需要会。
夏卿辞严肃的看着他,道:“或许你可以会。”
赵瓒诚实摇头:“没有或许,我就是不会。”
夏卿辞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歪七扭八的马尾,道:“那你的头发怎么办?”
她说完,吧嗒吧嗒跑到梳妆台前,拿了面镜子,又吧嗒吧嗒跑回来。
铜镜里倒映出赵瓒此时的模样,赵瓒不由得伸手碰了碰自己的此时凌乱的马尾,怎么变成这样了?
夏卿辞下巴抵在铜镜上,道:“那就只好让碧水来帮你重新束发了,不然你都不能出去见人了。”
一听这话,赵瓒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我不要。”
夏卿辞秀眉微蹙,问道:“为什么不要?”
赵瓒挺直了腰板,自豪道:“我才不要侍女伺候我。在我院子里伺候的可全是男子,一个姑娘都没有。”
这倒是有些出乎夏卿辞的意料了,赵瓒院子里居然没有侍女。
她半信半疑问道:“真的没有吗?你别是骗我吧。”
赵瓒急了,举起手掌来,连忙道:“我敢对天发誓,真的没有。从我十岁起,院子里就一个伺候的侍女也没有了,全都被我换成了男子。”
夏卿辞奇怪道:“为什么是十岁?”
赵瓒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当然是因为,他从那个时候就决心长大后要娶夏卿辞为妻。
既然如此,身边自然不能有其他女子伺候,他要为夏卿辞守身如玉。
而且,万一要是遇到攀高枝的,就算他拒绝,但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
到那时候,他的名声不就毁了,夏卿辞知道他和别的女人有牵扯,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赵瓒那时虽然才十岁,小小年纪,却把以后的顾虑方方面面都给想全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赶走了院子里伺候他的侍女,全换成小厮顶替了上去。
赵瓒小小声道:“我要为阿辞你守身如玉的,不能让其他女人碰我。”
夏卿辞听的发笑,却又觉得心头一暖。
她眼眸弯弯,调笑道:“为我守身如玉,不让其他女人碰你。你这是要为我守男德吗?”
夏卿辞记得,女德里就有说过,关于女子贞洁一事。
无非是些什么要与外男保持距离,身子只能给夫君碰之类的话。
赵瓒这模样,倒是像反过来了。
要是一般男人听到这种话,怕是会气的不行。
可是赵瓒不是一般人,他反而笑呵呵的,道:“男德就男德。只要阿辞愿意,我为阿辞守一辈子男德都行。”
反正赵瓒只想过和夏卿辞在一起,要是最后没能娶到夏卿辞,他也绝对不会再娶别人。
夏卿辞轻声道:“一辈子很长的,你不要随意下保证。万一你做不到怎么办?”
赵瓒认真道:“不会的,我一定可以。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真的做不到,那阿辞你就杀了我吧。不喜欢阿辞的赵瓒就不是赵瓒了,再活在世上也没有意义了。”
少年语气真诚,眼中是炙热灼目的爱意,仿佛随时都要崩涌而出。
夏卿辞眨了眨眼,耳垂悄悄红了起来。
她突然道:“你转过去。”
“什么?”
赵瓒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夏卿辞。
下一瞬,赵瓒便感觉到头上的发带被解了下来,黑发全部散落在脑后。
“阿辞。”
赵瓒想要回头去看,却别夏卿辞按着头转回去。
“别打扰我。先说好,我还没给别人束过发呢,不知道手艺怎么样。不好看可别怪我。”
夏卿辞亲自为他束发,赵瓒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怪她。
赵瓒摇摇头,乐呵道:“不怪不怪。”
就算今日这个发型梳的再难看,在赵瓒这里都能夸上一句巧夺天工。
夏卿辞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嗔怪道:“头不要动啦,安分一点,你都干扰到我发挥了。”
话音刚落,赵瓒瞬间站的板板正正的,头也是一下都不敢再动了。
夏卿辞这才满意,赵瓒的头发顺滑,不用梳子也能轻松扎起,无疑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她虽然没有绾发的经验,但是看碧水给她梳了那么多年的头发,看也看出些门道来了。
更何况赵瓒的发型这么简单,只要高高的扎起,束个马尾便好了。
不过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夏卿辞想的那么简单。
不是这边掉了一缕头发,就是那边的头发落下了。
费力好大一番功夫,夏卿辞才勉强完成一半。
很好,接下来就只要用发带把头发绑起来就好了……等等!
发带呢?
夏卿辞左看右看,终于在软榻下看见了掉落在地的红色发带。
这也够不着啊,要是下去捡,手上的头发就得松开,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弄好的。
夏卿辞纠结了一会儿,果断放弃了去捡的想法。
她突然想到自己头上绑的粉色发带……嗯,虽然颜色不一样,但用途是一样的嘛。
夏卿辞不再多想,单手解了右边发髻上的发带,转而把它绑到了赵瓒头上去。
丝绢做的的发带精致异常,上面用银线绣着翩飞的蝴蝶和花瓣,尾端还坠着一些小流苏。
“好了。”
夏卿辞拍了拍赵瓒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