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千阳在电话里说了好一会儿,等他挂了电话,回到病床边上,侠义的精神好了许多。
“你继续往下说。”
卢千阳坐在椅子上,看着侠义。
侠义点点头。
“宋相逢在办公室里和那个美国人说的是英语,宋相逢很聪明,也非常的警觉,他应该是看到了我站在门外,从里面看门缝,遮住了光。两人说着说着的时候,宋相逢突然停住了,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卢千阳点点头,如果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一般人是不会有反侦察能力的。
“宋相逢见门口站着的是我,很惊讶,问我有什么事。”
侠义慢慢往下说。
“我回答宋相逢,说爷爷过世了,我来请假回江西。”
于大名死得突然,侠义向公司请假,没有毛病。
“宋相逢愣了愣,看了看我手中的请假条,没有说什么,就掏出笔来,迅速地在请假条上签了字。”
侠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卢千阳知道,他刚刚说的这些,宋相逢即使怀疑侠义听到了他的秘密,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侠义使劲地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可能是我走的时候,多了一句嘴,让他下了杀我的心。”
“说了一句什么?”
侠义看着卢千阳,迟疑了几秒,才回答道。
“我问宋相逢,咱们公司秘密收集的国人基因图谱,你不会是要卖到国外吧?”
卢千阳心头一沉,侠义的这句话已经戳了宋相逢背后的阴谋,他已经惹祸上身了。
“宋相逢铁青着脸,让我赶紧回去准备,还问我坐什么车回去,我告诉自己打算去火车站,看能不能买到票。宋相逢把他的车钥匙给了我,让我马上开车回江西,我想了想,上海到景德镇也好几百公里,一天是肯定能赶到的,就接过了他的钥匙。”
卢千阳点点头,宋相逢的脑子很活络,要是让侠义坐了火车,他就不下手了;若是开着回江西,无论是在高速,还是在国道上,制造一起车祸,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我打电话给江西那边,说撞你的车的肇事者是一辆货车,超速,刹车失灵,你怎么确定就是宋相逢对你下的手?”
卢千阳皱着眉头问侠义。
侠义苦涩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的,肇事车辆是一辆货车,可是你不晓得,救我的人居然会是宋相逢……”
卢千阳紧闭双唇,盯着侠义。
“我被大货车撞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我人还在清醒的时候,就看见一辆车从货车后面赶了过来,刹在路边,宋相逢下车仔细地看了看我的现状,我睁着眼,但是全身无法动弹,我想呼救,又叫不出声来。”
“宋相逢以为我死了,转过身给肇事司机给钱的时候,那个肇事司机突然看见我抬起了胳膊,示意宋相逢,宋相逢猛地回头,在那么一眼,我就明白,是他想要我的命。”
后面的事情,侠义不用说,卢千阳也已经知道了,他已经从江西那边了解到,就在车祸发生的几分钟内,一辆国道巡逻车刚好经过那里,宋相逢和司机急急忙忙配合着巡逻的同志把侠义从车里救了出来,送到了景德镇的医院里。
卢千阳皱着眉头,看着侠义说了半天话,满脸的倦意,便不再多问。
这个时候,侠义的媳妇俊芳回来了,手里拿着缴费的单子,脸上轻松了许多。
“侠义,你,你醒了?”
俊芳见侠义醒了,满脸高兴,又急匆匆地出去叫医生。
“你是不是给言无双,言局长打过一个电话?”
卢千阳突然问侠义。
侠义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卢千阳又问。
侠义瞟了瞟门口,沉思几秒,开口说道。
“我到上海来的时候,我爷爷告诉过我,如果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或者有重要的决定无法做,就给言局长打电话,爷爷说,言局长是他过去的老同事,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你打电话给他,就是想告诉你怀疑宋相逢和美国人勾结,要把中国人的基因图谱卖出去?”
卢千阳盯着侠义,平静地问道。
侠义嗯了一声,缓缓地说道。
“宋相逢做的这些事情,我总感觉太过神秘,到底有没有违法,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想问问爷爷的老同事,让他给我一些意见……”
侠义正说着,门外传来一串嘈杂的脚步声,卢千阳以为是俊芳领着医生来了,想不到进门的是两名身着便衣的国安同志。
两位同志朝卢千阳点了点头,卢千阳站起身,接过两人递过来的证件,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那部红色的电话,确定了两人的身份后,卢千阳才开口对躺在病床上的侠义说道。
“侠义,事情很紧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们需要立马把你转到安全的地方去继续治疗。”
侠义的脸色一惊,错愕地看着卢千阳,嘴唇颤了颤,不知道说什么。
卢千阳走到床边,俯下身去,看着侠义,说道。
“侠义,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相信政府和国安的同志们,好好养伤,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侠义看着满脸肃然的卢千阳,点点头。
刚刚进门的两名国安同志告诉卢千阳和侠义,外面有人在给侠义办理出院手续,刚刚出去的俊芳也有人带着在楼下等着,现在就等着救护车过来了。
卢千阳见安排妥当,就和两名同志打了招呼,急忙往外面赶去。
突然,躺在病床上的侠义问了一句。
“同志,言局长还好么?”
刚走到门口的卢千阳停住了脚步,顿了顿,鼻子狠狠地抽了,平静地回答道。
“还好……”
说完,卢千阳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现在要做的是第一时间赶到位于复旦大学边上那栋科创大厦,就算堵不了宋相逢,也一定要确保宋相逢回去销毁证据。
同时,刚刚卢千阳在电话也和上海国安的同志们沟通过了,他们也往那里赶去。
下午五点多的上海车流量很大,卢千阳的车行进得并不快,走走停停,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来。
在卢千阳的意识里,反特斗争,抓的是间谍,捕的是特务,他们要么收集情报,刺探信息,要么是搞点破坏,收买内奸。
现在的斗争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国人的基因收集,这种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这种特殊的情报信息收集,简直是丧心病狂。
虽然卢千阳对基因武器认识不多,好歹他出差去过东北,去参观过日本鬼子731部队留下的遗址,知道当年那帮禽兽在中华大地使用了什么样的细菌武器,那些武器给多少中国人带来了深重的伤害。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车终于从复旦大学的门口驶过,卢千阳特意偏过头,看了一眼那所着名大学的校门。
卢千阳从未上过大学,他看着大学门口进进出出的学子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为他们感到高兴。
岁月静好,总有人为这份平静负重前行,如果一定要有人扛着这份沉重。
我来!卢千阳在心里暗暗地喊了一声。
是的,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调解自己烦躁不安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