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法国半个月后,也就是韩明月昏迷的两个月,在我婚礼即将举行的前夕,经过前期的排查过后,杰拉尔医生再次组织了一次会诊。
在听完杰拉尔的汇报后,这些西医专家们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在排除各种情况之后,始终找不到病因,也就是说西医方面束手无策,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最终还是那位来自梅奥诊所的米歇尔医生,提出了治疗方案,“病人目前陷入了意识觉醒方面的障碍,这种情况有两种方案,其一是采取保守治疗。”
所谓的保守治疗,就是维持机体的自我运行,等待奇迹的发生。
人体有自我痊愈的机制,人类无法探知大脑所有的问题,只能将昏迷原因当做是尚未发现的问题,归因于大脑运行的神奇机制,等待大脑自我修复。
之所以说是等待奇迹,就是因为这种情况下,自我修复后醒来的机会极其渺茫。
人类的医学历史上,确实发生过有人长期昏迷,最终神奇醒来的案例,但是这种案例极其稀少,且医学上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采取这种方案,就等于是放弃了治疗,听天由命。
如果奇迹不会发生,那么韩明月可能一辈子都会处于这种植物人的状态,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所有的医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说话,因为这就等于人类医学,在疾病面前的无能和溃败。
“第二种方案,就是重新做开颅手术,检查初次创伤修复情况,进行二次治疗。只是这种治疗风险极大,患者极有可能无法支撑到手术结束。”
此刻韩明月的状态,本就是处于濒死状态,根本无法承受第二次开颅手术。
杰拉尔医生在听完大家的分析后,只能一脸严肃和遗憾的看向我,“张,如果你愿意尝试第二种方案,我以上帝的名义担保,我会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邀请梅奥诊所的这些专家,一起进行手术。”
我沉默了很久,陷入了痛苦的抉择。
米歇尔提供的这两个方案,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说过要保护韩明月,可是我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陷入了如今这种地狱般的痛苦之中。
就算她真的要死去,我也绝对不允许她死在手术台上,肢体残破,面目全非的离开这个世界。
想了很久之后,我这才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我希望利用中医的手段试试!”
那位米歇尔医生医德还是不错,提醒说道:“或许你的中医有很高的水平,但大脑是极其复杂和精密的组织,就算是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完全的解析大脑,我们对大脑的探知还处于婴儿学步的阶段。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如何治疗,但贸然采用其它医疗手段,极有可能会给患者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
“我很佩服你的自信和勇气,但是我不得不说,你选择了一个愚蠢的方案!”
也有西医非常不屑的说道。
愚蠢吗?
只是与看着韩明月在痛苦中死去,我宁愿选择放手一搏。
自从上次会诊后,在蒋老的建议下,经过不断的观察和治疗,我多少已经掌握了韩明月的一些状况,只是因为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许多方面还拿不准。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寄希望于西医,希望西医能够检查出什么问题,毕竟他们有精密的仪器,在一些方面要相对精准一些。
可是现在西医也束手无策,提出的两个方案,也是我无法接受的,那我就只能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冒险一试了。
在结束与西医的会诊后,我又专门连线了蒋老和师父,寻求最后的建议。
“患者现在是什么表症?”
在听完我的介绍后,蒋老沉思了半晌,这才开口询问。
“身热不扬,苔白腻,脉多沉弦而细,昏不知人,面青肢冷。”
陈良宇师父率先开口说道:“近日我与蒋老多有探讨,对于之前的判断,我们认为方向上没错。但在治疗方案上,暂时没有既定的方案,只能说是通过试探性治疗,来逐步探索!”
蒋老也点头补充说道:“我的建议是,依旧从醒神开窍入手。患者无法服药,当以通关散少许吹人鼻腔,再用乌梅或青盐擦牙的擦牙,同时配以针灸治疗,这方面你师父更加擅长,可以听听他的建议。”
师父接着说道:“诊疗初期,以灵龟八法,选取人中、十宣、太冲、合谷、涌泉、内关等穴位,采用泻法,强刺激,不留针,三棱针点刺出血。此法如果能够起到作用,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如果患者依旧没有反应,恐怕真的就药石无效了。”
“好,我先用这个方案试试!”
我直接忽略了师父后半句话,当即做出了决定,着手开始进行中医治疗。
只是中医不同于西医,治疗注定是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对医生医术和耐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尤其是对韩明月这种昏迷的患者,治疗起来会更加的困难。
但好在现代医学对于人体护理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否则昏迷这么久,韩明月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每日推宫活血、针刺开窍、药物醒神,一套流程下来,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但是我却从不间断,坚持治疗。
每次治疗之时,杰拉尔以及那些法国的中医学生,都会全程观看,并随时观察和记录韩明月的身体指标。
他们虽然是想学中医,但还是无法脱离西医的思维,似乎不看具体的数据,心里就感到不踏实。
只可惜,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韩明月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我原本充满希冀的内心,也开始变得黯淡沮丧起来。
“你已经尽力了!”
在一次治疗后,我神情沮丧的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韩明月。
而来到医院探望,以及陪同我的宣薇,则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无比心疼的宽慰我。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陪陪明月!”
明天就是婚礼了,可是此刻看着昏迷不醒的韩明月,我却丝毫没有结婚的喜悦。
虽然知道这样对宣薇不公平,可我还是无法狠下心来离开。
宣薇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医院。
当病房只剩下我和韩明月两个人的时候,周围像是忽然寂静了下来,寂静到我心中无比的恐慌。
我握住韩明月冰凉的小手,看着她瘦弱脱相的面容,心痛的无法呼吸。
“明月,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曾经我们一起憧憬过这么一天,你穿着洁白的婚纱,眼睛笑成了弯月,依偎在我的身边,所有的亲友都向我们送上祝福~~”
我哽咽起来,泪水再也绷不住,如决堤一般滚滚滴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痛苦、自责、愧疚,让我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在面对韩明月,我转身从病房冲了出去,近乎 发疯般的冲到了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