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做好蛋糕已经很晚了,她从后厨出来,将打包好的蛋糕放到了桌子上。
“小澈?”她来到程澈身边,轻轻推了推程澈的肩膀。
程澈睡的有些沉,他睁眼看着程雅,眉头紧皱,身上有点凉。
“做好了?”他问。
程雅敲了敲旁边的蛋糕。
“多少钱?”程澈起身,不知是脚软还是身体无力,他下意识地撑住了桌子。
程雅注意到他这个举动,“你有事儿没事?”
“没事儿。”他应着,再问:“多钱?”
“要什么钱啊,我送你回去吧。”程雅叹气。
“不用的,我自己回。姑姑你早点休息。”程澈晃了晃脑袋,伸手拿起了旁边早已经被烘干的外套。
穿上衣服暖和多了。
“我送你,你先别走。”程雅进去换衣服、关灯之际,再出来,程澈已经走了。
随后手机响了。
是程澈转来的钱。
程雅无奈摇头,臭小子,这么有原则!
既然这么有原则,别大半夜跑来让她做蛋糕呀!
她将钱收了。因为她知道,她不收的话,程澈不会罢休的。
程雅:到家给我发消息,蛋糕吃不完放冰箱,纯动物奶油会化。
程澈:嗯。
关掉手机,程澈发现云想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
云想:程澈,下雨了,好大的雨。
云想:程澈,我有事儿想告诉你,你什么时候回家?
程澈:这就回。
家门被推开,便看到罐头跑过来。他嘴上的防咬器不知道被谁摘了下来,他只是冲着程澈摇尾巴,却没有叫出声。
程澈刚换了鞋子,罐头便咬住了程澈的裤脚,有意将他往一个地方带似的。
程澈正要问它怎么了,便看到了正在沙发上睡着的云想。
她手中还攥着手机,屏幕亮着微光,上面是和他的对话框,有一句话没有发出来。
云想:程澈,我今天没等到你来接我回家。
程澈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皱起眉头,轻声呢喃:“笨蛋。”
程澈微微俯下身,想抱云想回房间。不知是他动作太重,还是云想睡的太轻。
他才刚碰到她的腰,云想的睫毛便颤了颤,程澈眼看着她睁开双眸。
客厅灯光昏暗,程澈遮住了她眼前微弱的光芒。
云想动了动唇,她赶紧站了起来,还差点撞上程澈的头。
程澈抽回手,往后退了两步。
二人看着彼此,一个呼吸炙热,一个睡眼朦胧。
“程澈,你衣服……”云想将他从头到尾指了个遍,“都湿了。”
程澈拿起茶几上的蛋糕递给云想,少年语调平静,却又很是认真,“云想,树莓蛋糕。”
透明的包装盒里,树莓蛋糕十分显眼。
摆在上面的树莓红彤彤,任由桑葚的颜色染上去,怎么都遮不住它的红。
云想咬住下唇,顺着他滴着水的衣袖往上看,程澈浑身都是湿着的。
云想:“你……淋雨去给我买蛋糕吗?”
她知道树莓蛋糕很难买。
再加上程澈一晚上没回复自己的消息,现在又浑身湿透。
她很难不多想。
“嗯。”他没想隐瞒。
云想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打断道:“但淋雨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带伞,又不愿意买伞,所以淋了雨。云想,这都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我给你买了蛋糕就好。”
——但淋雨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带伞,又不愿意买伞,所以淋了雨。
——云想,这都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我给你买了蛋糕就好。
程澈的话,让云想不由得红了眼,“淋雨买蛋糕,傻不傻你?现在都夜里一点钟了!”
程澈抿唇,喉咙发涩。他脑袋里昏沉沉的,可还是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认真地看着她,温柔道:“只要你开心,两点也买,三点也买。任何时候,我都给你买。”
——只要你开心,两点也买,三点也买。任何时候,我都给你买。
云想拧着眉,眼角的泪顺势掉下来。
她承认,她没出息。一点点关心,就想掉眼泪。
爸爸说,女孩子不能总掉眼泪,会不珍贵。
可是遇到真挚的人,就是很难不掉眼泪呀。
程澈看到她哭,心都跟着紧了一下。
他赶忙将树莓蛋糕放下。而后抬起手,指腹落在她脸庞轻轻擦拭掉眼泪,一双狭长好看的眼对视上她漂亮的双眸。程澈喉咙上下动了动,薄唇轻启,低沉好听,“云想,别哭。”
云想轻轻点头,滚烫的泪还是掉在他的手背上。
程澈睨着她的眼睛,轻声叫道:“云想。”
云想:“嗯。”
程澈弯起嘴角,声音轻轻的,“别说话,抱一下好不好?”
云想有些意外。
她还没同意,程澈便整个重量压过来,抱住了她。
他明明身上是湿的,可透着衣服,她却觉得他浑身都是烫的。
云想抬眸,她被他环抱着,他的脸埋进她的脖颈。屋子里安静,唯有窗外的雨滴答滴。
程澈的身体有些晃,身子越来越重。
“程澈。”云想叫他。
他指尖撩过她的头发,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身体沉的站不稳,很显然不想再说话了。却还是听到她叫自己后回答了一声,“在。”
云想抬眸。
窗户里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树莓蛋糕在茶几上格外显眼。
他抱得很紧,仿佛一睁眼,她就不见了一样。
这是来到程家这两个月以来,云想第一次觉得,程澈是那样清晰地闯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世界一片荒芜,他让她的世界万物重生。
少年不再是一首让人读不懂的诗,而是一块色彩鲜明的调色盘。他将她的世界涂鸦的五彩缤纷,带她踩在云朵上,睡在星星里,躲在月亮上。
云想眼角的泪落在他的衣衫上,她小声且温柔地说,“程澈……我不搬了。”
她的话,好半天没有得到程澈的回应。他只是抱着她,炙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像是要灼伤她。
云想不小心摸到了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格外滚烫。
顺着他的手往上,手背贴在了他的额头。
云想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试探地叫着:“程澈?”
他好烫。
浑身都滚烫。
云想赶忙将程澈放到沙发上。
不用想也该知道,他是淋雨跑了一个晚上,病倒了。
都说秋尾的雨最刺骨了,风寒最要命!
云想的心一下子揪到了一起,她一边去拿医药箱,一边责怪道,“程澈,你这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