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乐所住的高庄村,虽然不算富裕,但砖瓦房占了一多半,就算以前的土房子,下面地基和一米高的墙围,也是用的老式青砖,以防潮湿,一米高的墙围以上,才是泥土坯垒成的墙,而且多数的房顶,已经换了新瓦。
但陶花家的三间房屋,全是泥土坯垒成的墙壁,没有青砖做为地基和墙围,房顶上的瓦,还是很多年前的老式瓦,有些瓦已经坏掉,就用塑料布盖上,这样一来,下雨的时候,肯定会向房中漏水。
至于厨房,更加简陋,四面的围墙,连泥土坯都没有,直接用玉米秸围起来,只用几根木柱支撑着房顶,房顶连老旧瓦都没有,全是玉米秸当房梁,玉米秸上面是塑料布盖顶。
院子角落的茅房,也是用玉米秸围起来的,连门都没有。
这样的破旧的院落,就算是农村也很少见。
吕小乐看到这样破旧的院落,之所以心中微微一沉,一来是同情陶花竟是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二来,如果他要让陶花为他唱歌打广告,就要付出更多的条件,来换取陶花父母的同意。
吕小乐望着三间低矮破旧的房屋,他有些想不通,陶花一家四人,是怎么住在三间房中的?
一般来说,农村的家庭之中,必须有一个堂屋,即是客厅,也是餐厅,这间堂屋是不能住人,有人来了,要在这间堂屋里接待。
那就是只有堂屋两边的两间耳屋,可以住人了。
陶花的父母住一间,但陶花和弟弟,虽然是姐弟,但毕竟陶花已经成大姑娘了,再和弟弟住在一间房中,就有些不方便了。
可弟弟已经上初中,怎么也有十二三岁了,和父母住一间房,也很不方便了。
张母带着吕小乐进了院门,院子里没有人,张母一边向里走,一边喊道:
“陶花,花她娘,家里有人吗?”
房中传来陶花清脆的声音:
“有人,谁啊?”
随着声音,陶花从房间中走出来,看到吕小乐,她怔了怔,随即眼神有些慌乱,或者说羞愧,她应该是因为被吕小乐发现她家太过简陋而感到羞愧。
陶花看着吕小乐,一时羞愧的不知说什么好。
吕小乐向陶花微微一笑:
“陶花,你在家呢。”
陶花勉强笑了笑:“小乐哥,你怎么找到我家来啦?”
张母笑着说:“当然是我领他来的。陶花,你妈在家吗?”
陶花:“大娘,俺妈在家,她不能起床。你们进屋坐吧。”
又低声对吕小乐说:“俺家又脏又乱,你别笑话。”
吕小乐笑着说:“都是农村人,没什么好笑话的。”
张母说:“陶花,既然你俩认识,你妈又在家里,我还有别的事,就不进屋了,你俩进屋吧。”
吕小乐知道,张母以为他和陶花是谈恋爱,想给他们留出空间,才要离开的。
吕小乐也没挽留张母,就让张母先走了,他跟着陶花进了堂屋。
堂屋中虽然也是低矮狭窄,但收拾的却很整洁干净,这显然是陶花的功劳,她毕竟是爱洁的女孩子,家中的房屋状况她无力改善,但却可以尽量让屋子里面干净一些。
堂屋中没有沙发,只有几张矮木椅,一张矮木桌,泥墙上挂着一些奖状,有陶花的,也有陶花的弟弟的,但没有几张照片,她家穷得连照片都不舍得照。而且连黑白电视机都没有。
陶花从桌子下面的夹层中,拿出一张干毛巾,在一张椅子上擦了擦,请吕小乐坐下。
“小乐哥,你坐吧。”
吕小乐没有就坐,而是说:“我给婶子打个招呼吧?”
陶花:“俺妈身体不好,她没起床,但她能听得到。”
陶花说着,向西墙的房门指了指。
吕小乐大声说:“婶子,你能听得到吗?”
西边的房中,传来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
“听得到,你们说话吧。陶花,给客人倒茶了吗?”
陶花:“妈,我这就倒茶。”
吕小乐和陶花娘打过招呼之后,这才坐下来。
陶花用粗瓷大碗,给吕小乐倒了碗白开水。
吕小乐本来不渴,不想让陶花倒茶,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不让陶花倒茶,陶花可能会误会他嫌弃她家里脏,所以他就任陶花倒了碗茶,免得伤到陶花的自尊心。
陶花把茶碗放到吕小乐面前的桌子上,她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望着吕小乐:
“小乐哥,你找俺家来,有什么事吗?”
吕小乐笑了笑:
“陶花,现在有一个机会,往大了说,不但可以实现你的理想,还很可能改变你的人生,往小了说,你也可以暂时不用干农活,到外边看看世界,精彩一下你的人生。”
陶花笑了笑:
“小乐哥,你是说到外边去打工吗?我对你说过了,我不能离开家里,要照顾俺妈,还要照顾果园。”
吕小乐:“不是让你去外地打工。陶花,我问你,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陶花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唱歌!”
吕小乐说:“咱们省电视台,举办了一档歌手选秀的节目,你知道吗?”
陶花摇摇头:“俺家没电视,我不知道。”
吕小乐笑道:“陶花,你想不想参加歌唱比赛?要是打入决赛,不但可以出名,还可以接广告,甚至出唱片,成为大歌星。”
陶花眼中露出憧憬之色,但脸色却有些忧伤,她轻轻摇摇头:
“小乐哥,我只是喜欢唱歌,但从来没敢想过,会成为大歌星。那些事,离我太遥远了,我只是一个农村女孩!”
吕小乐见陶花并没有欣喜若狂,这才醒悟,他把饼画得太大了,对陶花来说,太不现实了,所以他决定先把饼画小一点,让陶花和她家人看到一点小利益,再一步步实现更大的目标。
吕小乐调整了一下思路,微一沉吟,对陶花说:
“你想打工,是吗?”
陶花:“是啊,可是我离不开,要照顾果园。”
吕小乐:“你家里谁做主,是你妈,还是你爸?”
陶花:“俺家啥事都是俺爸做主。”
吕小乐笑道:“陶花,你去把你爸找回来,我和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