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观众一阵惊呼,连青道的选手席里的队员都站了起来,重重目光落在投手丘上。这是本场比赛中指叉球的第一次亮相,一出现便赢得满堂喝彩。
“哇哇就是这个!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气场太强大了!他真的只是个一年级吗?!”
“我从他国中就开始关注他了,果然没看错人啊!!”
观众在看台上赞叹不已,作为对手的青道也不免感慨一番。御幸抱着手臂,脑海中反复重现刚才那一球。
“那个就是他的决胜球啊,真可惜我的打席上居然没用上。”
“这就是你被三振的理由吗御幸一也?!”
“嘛大概吧~”
选手席中海油心情闹腾的大概就御幸和泽村两个人。月升撑着下巴,将刚才那个球与自家队友的拉来做对比。
“同样是快速指叉,感觉和降谷的不太一样。”
“降谷的速度快一点,本乡的位移大一点?”东条也跟着在旁边琢磨,但马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不过哪个都不好对付啊。”
虽然投球听起来非常玄乎,在这个国度甚至细分出两百多个球种,但说到底拿来衡量的也就只有球速和位移两个指标。前者考验打者的反应速度,后者反击打者的预先判断。二者具备其一就是漂亮的投球,如果二者兼具,比如球速能达到150以上的变化球,那就是连职业级别的打者都头疼的存在。
高野对投手的要求不如职业苛刻,这样突然投出的变化球也会让打者唏嘘不已。
“不过变化球要好使得有一颗漂亮的直球打底嘛。”
眼看着金丸和麻生也接连三振出局,御幸重新戴好护具时也不忘回头揶揄几句。
“反正打完这场比赛很快就要到冬训了,你们到时候就多磨练磨练吧。”
比赛继续,两边投手似乎都在和测速枪较劲,每投出一颗球就听到看台上传来一阵欢呼。观众已经不分阵营,在这场视觉盛宴中大呼过瘾,仿佛甲子园的决赛提前到来。
然而进入后半段,两边的状态都有所下滑。七局下,御幸捞起一颗好球带边缘的指叉,在选手席和观众的尖叫中目送白球飞进左外野的看台。八局上,巨摩大的主炮与投捕串联,借助安打与四坏成功夺回一分。计分板上的数字停止变动,一直僵持到了九局下半。
二出局,三垒有人,比分持平。麻生深呼吸一口气,将球棒交给后辈。
“青道高中更换代打——”
“8号麻生,替换成18号,月升——”
那个在桐生战里拿下逆转一击的投手作为打者再次上前。
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期盼落在他身上。
从看台到选手席,从面前到身后,数以千计的目光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期待着他再次为队伍带来奇迹。
“哦——就是对桐生的时候延续打线的那个?”
“之前没看吗,两安打四分的那一局简直热血沸腾!”
“就是他啊,说起来青道新一届的投手打击都很不错的样子。”
“嘿小伙子打出去!!”
应援曲和着观众的欢呼不由分说地钻进耳朵,三垒处的东条跃跃欲试。这位代走的队友是仓持以外队里脚程最快的选手,连他都换上来,教练组对他的期待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赛程拖得越长就对青道越不利。就在这里,就在这个打席,解决掉这场比赛!
月升握紧了手中的球棒,在较量来临的前一秒迅速回忆起上场前与教练的交流。
“交给你的话,你会选择怎么打?”
“坦白说我有点乱。首先可以把故意四坏排除掉。我代替麻生前辈上场的话,后面就是降谷和仓持前辈,哪个都不比我好对付,所以他们肯定希望在我这里终结掉这一局。”
“本乡的球种有直滑指叉三种,按之前的打席来看还是很犀利,混进直球里的指叉也很难对付。要是能把指叉这个选项剔除出去就好了。”
“那赌一把呗,”御幸这个时候插进来一嘴,“告诉他们你能够把指叉筛出去,逼迫对手放弃这个选项。不过我觉得那对搭档可能会更强硬地选择直接投——毕竟本乡是个极其傲气的投手。”
“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假装?至少两好球前装个样子,能给他们造成一点我能分得清的印象就更好了。”
“这种时候就比比看谁更大胆了,”教练这个时候鼓励道,“耐心等球进来,放轻松点。”
冈城稍稍偏过头,打量起这位临时换上来的打者。青道上两场的比赛录像他也都看过,在对桐生时大胆挥棒击出安打,拿下了那场比赛最为关键的一分。
按平常那种时候应该强迫取分比较稳妥吧,真是个作风强硬的家伙。
他没有错过对手上场前的小动作——一边和选手席里的人说着话,一边盯着本乡,过于直白的视线就算从旁人的角度也感觉很不舒服。
就这么自信,觉得自己肯定能打出去吗?
目光移动时,不经意与选手席中慢条斯理整理手套的人对上视线。比自己高一届的捕手似笑非笑,算计的冷意沿着空气蔓延而来。
他可没忘记被对方捞出一发全垒打的经历,那种准确到几乎像是读心一般的预判,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冷汗连连。
眼前的打者会是下一个御幸吗?
他回顾起对方的数据,大胆做出推测。
不,对方做不到!
第一球是内角的滑球,投歪了,是个坏球。
月升稍稍松了口气。这一颗球还算好辨认,没有着急出手。他悄悄往后挪了一小步,紧贴着打击区的后边线。
本乡一直是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为自己投偏感到不满,还是为打者没有出棒感到不满。每一颗球似乎都有怒意的加成。
一个外角低的好球,一个偏低的坏球,再接下去的一个指叉险险中途刹住了车。裁判纠结了一会后选择宣布没有出棒。月升悬着的心一下子安置下来。即使在录像和场边都观察了那么多次,也不如上手尝试一次的认知来得直接。
和直球完全没有差别的出手,半途突然下坠的球路还真是很难对付。
不过这么一来,就是一好三坏了。这个局面意想不到的顺利,接下来就看看对手要打算如何争取好球数。
月升偏头看一眼选手席。落合教练打着手势要求他继续沉住气,耐心一点等待。他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已经三坏球了,球数对自己比较有利,这样的话也许激进一点也可以。
就像桐生战那回一样,风险越高回报越大。他兴奋起来,有那么几秒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剩心跳在耳边狂躁。
我可以的,奇迹能创造出一回就能创造第二回。
身后的欢呼又扬起一波,自己队友应援曲已经演奏到了第三遍,打席还没有结束,但啦啦队的热情依旧不减。凭着上一回的亮眼表现,大家对场上的打者期待更上一个新台阶。
竞技场就是这样,每当一个新秀从人堆里冒出来,观众总会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巨摩大投捕到了这个时候也出现了一些分歧。月升看到本乡不断摇头,每摇一次脸色就更黑几分,大约是始终商量不到一块去。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月升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好像都慢慢回落下去。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本乡终于点了头,依旧是一副不爽的表情。
月升不自觉地跟着沉下脸,眼皮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但时间已经不容许他细想,白球呼啸而来,一眨眼就在面前消失。
“刷——”
意料之外的挥空声响,幽灵般的球砸在地面上差点漏出去。月升心里一惊。
三坏球的情况下居然还来一个指叉,就不怕送人上垒吗?
选手席里的片冈顿时黑了脸,正想派出传令兵就被落合拦住。
“没事,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他说,“有些道理光灌进去是没有用的,得他自己亲身体会才清楚。”
场上的打者没有注意到教练的分歧,视网膜中还留着白球的残影,耳边再次超出意料的沉闷声响。
连着三个指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