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一刻,天幕大街人声鼎沸。
一辆黑色奥迪S8停在路边,殷启良从车上下来。
他下班就过来了,衣服也懒得换,一身暗灰色西装长裤,衬得身材高大挺拔,腰细腿长,一下车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殷启良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不得不加快脚步,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更显的肤色冷峻苍白,配上冷淡的神情,大步流星,妥妥西装暴徒。
他三两步迈进酒吧,直奔包厢。
包厢里安静的好像与世隔绝。
看样子,李正浩也刚到不久,正在打开刚叫的小龙虾外,他知道殷启良喜欢清静,所以从来不会多叫外人。
李正浩一进包间,就看见殷启良脸上的创可贴
他惊讶了一下,又不敢多问。
印象中,殷启良经常挂彩,除了上次拍桌子把手掌震裂之外,以往暴揍大股东,掌掴商会大佬等事迹数不胜数,这些总裁们看着衣冠楚楚,其实骨子里匪气十足,否则根本爬不到这个位置,急眼了别说互殴,打进医院都不是新鲜事。
但毕竟都是生意人,只要还有利益在,第二天就能握手言和。
“老哥,你来的正是时候,”李正浩若无其事,“快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殷启良浅吃两口,就开始喝茶。
“亚文出事了。”李正浩一边剥虾,漫不经心道,“你听说了吗?”
殷启良放下茶杯,“你需要我或者海丰提供什么帮助?”
“也不是,”李正浩颇为无奈地摇头,“经济犯罪很难取证,流程也很复杂,哥你人脉广,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或者和亚文有过合作的,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殷启良沉思了一下。
巧了,这不是刚招了个从亚文过来的吗?
“有。”殷启良翻出陈嘉宜的微信,“我问一下,你再加几个菜。”
陈嘉宜收到殷启良的微信时,刚洗过澡。
她正在看张倩给她的U盘,里面很多和乔纳森的聊天记录,其中不乏一些露骨的内容,有很明显的暧昧与暗示。
陈嘉宜有些担心,张倩和乔纳森会不会真有什么暧昧关系,但她不愿受害者有罪论,而且张倩已经被拍了不雅照,她是弱势的一方,无论如何不该再受到多余的舆论攻击。
记录里,乔纳森十分狡猾,太极打的飞起,说话绕来绕去,虚虚实实,尽显商人本色。
保险起见,陈嘉宜拷贝了备份,一个锁在家里,一个随身带着。
滴滴。手机震动,是工作机。
她拿起来。
给我发钱的大佬:有些关于亚文的事想问问你,方便的话,可以来一趟雍天club,8号房,天幕东路,有公安的同事在。
陈嘉宜对于这种老板半夜喊人,还是去娱乐场所的事很忌讳,以前乔纳森单独叫过她,被她婉拒了,这种情况她能不去,就不会去。
只是殷启良的措辞让她没那么抵触,他平时发微信打字不会超过三个字,很少用这种征询的措辞,而且还说明了不是他一个人。
【好的殷总。马上到】
从这里到天幕东路,打车要半小时。
陈嘉宜花了十五分钟,收拾了一下,画了点淡妆,穿了身轻薄的收腰风衣配阔腿裤,既不太正式,又不过分休闲。现在她的打扮以不给老板丢人为基准,要上台面,但不能抢风头。
刚下楼,准备打车,就看见小区门口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她还没来得及欣赏,手机就响了——
“陈小姐,有位殷先生给您叫了专车,请问站在门口那个是你吗?”
陈嘉宜目瞪口呆。
她看见那劳斯莱斯的车主,正小心翼翼地对自己挥着手。
club里。
在等人间隙,李正浩看着殷启良脸上的创可贴,燃起了八卦的心。
“哥,上回要了颜朗的电话后,你联系他了吗?”李正浩试探着问。
殷启良现在一听见颜朗的名字,浑身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创可贴。
“哥,我知道你尽力了。”李正浩强憋着笑,“我表示非常遗憾。”
殷启良横了他一眼,“你想笑就笑。”
“我不笑。我是警察,我受过专业训练。”李正浩本来就非常敬重这个大哥,如今知道他为白月光忍辱负重,被大舅子打到差点破相,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
想到这,他颇为困惑,“你俩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商场大佬,怎么还这么冲动?”
“他说我克妻,太过分了,”殷启良耿耿于怀,“我承认,我害颜雁摔伤了腿,但他颜家人重男轻女,对颜雁不管不问,他们就没错吗?这都二十年了,颜朗还死揪着我不放,我一再忍让,他咄咄逼人,是我不想找到颜雁吗?我比整个颜家都希望找到她!”
“哥,你别这么想。”李正浩思索着,“要不这样,下次我借着局里的名头,再把他约出来,你俩再好好聊聊。而且我听说了,颜家父母年事已高,颜朗这次回来,十有八九就是找妹妹的,完成二老的心愿。”
听到这,殷启良的脸色缓了缓。
“真的?”他狐疑道。
李正浩点点头,“我哪敢骗你。”
若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殷启良也不是诚心想跟颜朗对着干,纯粹是那股不服输的心气儿罢了。
如果以后真娶了他妹妹,那就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不可能整天你死我活的。
“颜朗肯定是开玩笑的,”李正浩继续安慰他,“哪有什么克妻克夫,都是封建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发挥主观能动性。”
殷启良却没心情开玩笑,他认真地道,“如果我真的是这克妻命,那我就去佛祖面前求他,求他把我下半辈子的好运气都给颜雁,她这辈子所有的痛苦和不快乐,都由我来替她承担。”
说完,他重重将茶杯放到桌上,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独自黯然神伤。
门外,陈嘉宜的下巴都掉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