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陈嘉宜都在看海丰的八卦。
以至于一睡着,脑子里就是殷启良的身影。
一会凶神恶煞地要拿枪崩了她,一会又温情脉脉地抱着她。
被殷启良抱着,她居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甚至,一种久违的感动涌上心头……
离谱!她掀开被子坐起来。
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男的?
发情了?
陈嘉宜无语地睁着眼,发呆到天亮。
换了一身新行头出门。
一上公交,她继续看海丰的八卦。
某小众论坛上搜到了殷家的爆料,藏的很隐秘,还得用暗号才能进去。
八卦说,当年殷杰重病另有隐情,是殷启良为了上位,在他爸菜里下毒,逼殷杰退位的。上位后,殷启良又把不服他的几个元老整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传说殷启良还有个弟弟,被他暗中解决了,所以他才这么顺风顺水……
这么毒?陈嘉宜心惊肉跳。
不过没有看见任何关于殷启良的婚姻八卦,隐婚,和异性拍拖的消息也没有。
这男的连亲爹都害,冷血动物,怎么可能会爱别的女人。陈嘉宜想。
她以往也看豪门八卦,知道媒体编故事的能力,犹如躲在人家床底偷听,可是如今马上要跟这殷大少共事了,他要真这么狠毒,自己的前景极不乐观。
要不还是别入职了,她有些胆怯。
滴滴。手机屏幕亮起,是房东催收的信息。
月底将至,陈嘉宜打消了临阵脱逃的念头,看来不仅要马上入职,还得预支工资。
到公司后,陈嘉宜在埃米丽的带领下走完了入职流程。
“嘉宜,这是你的工位。”埃米丽指了指正对董事长办公室的位置。
陈嘉宜抬头一看,头顶就是明晃晃“董事长室“四个字。
一把大刀悬在天灵盖。
连手机都没得玩了。
“我也是财大的哟,”埃米丽笑着对她说,“不过我比你大几届,所以理论上,我是你学姐。”
陈嘉宜惊叹,“学姐?!我还以为你是刚毕业的呢!”
“讨厌,忽然夸人家。”埃米丽很高兴,“我哪有那么厉害,刚毕业就做主管。”
她说完,收起脸上的笑容,对陈嘉宜使了个眼色。
果然,一阵凛冽的寒气席卷而来。
“陈嘉宜。”
殷启良大步流星,面无表情地从走廊上过来。“进来。”
陈嘉宜的心脏骤然收紧,心虚地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办公室。
门关上,男人将落地窗帘拉开。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配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显得肩宽背挺,腰身修窄,矜贵而不可侵犯。
可他穿的再怎么严实,陈嘉宜一看见他,就自动想起那晚如饥似渴的小公牛……
想到这,她想笑。
赶紧低下头,做唯唯诺诺状。
“你想什么呢?”殷启良还是捕捉到了她的小表情。
“啊,没什么……”陈嘉宜正经起来,“殷总,您有什么工作指示?”
女人看见他,容易有花痴表情。对此殷启良很麻木,他面色沉冷,盯着陈嘉宜,从头到脚打量着。
黑色长发,身材纤细,中等身高……
怎么这么像,那晚的蓝衣女人?
“你鞋子不合脚?”他用眼神指着陈嘉宜的脚。
陈嘉宜心一沉。
她这鞋子是新买的,就是为了避免穿黑鞋,让殷启良起疑,可惜买的太匆忙,大了半码。
没想到这男的一下就发现了,真不可小觑。
“新鞋嘛!”她扯谎,“试的时候觉得正好,今天早上才发现大了,可能我晚上脚容易水肿。”
“是么。”男人语气带着审问,“你连自己脚的尺寸都不清楚 ?”
这男的,确实多疑。陈嘉宜心道不好。
“清楚,当然清楚,”她以憨笑掩饰紧张,“这鞋也有偏码的时候嘛。”
殷启良头一次见这女人笑,虽带着讨好,但多了几分纯真,哪怕多疑如他,面对这样一张松弛的笑脸,也放松了警惕。
这世上黑长发的女人那么多,她并没什么特别的。
“嗯。拿去。”殷启良指指桌上的新手机,“办公专用,以后你的一切事项,先跟我对接,我批准后,你再走公司流程,记住了吗?”
陈嘉宜乖巧点头,“记住了。”
“出去吧。”男人脱下西装,倒三角的腰肩随着身躯若隐若现。
听这意思,以后他是自己的第一对接人,什么都要先过他手。
陈嘉宜壮着胆子问,“殷总,我有个事想请示您。”
殷启良看着电脑,没出声。
入职第一天就要钱,确实不太好。但她着急用钱,只就着窒息的沉默,“我能不能预支这个月的工资?我奶奶在养老院的费用要交了。”
看男人依旧一脸冷漠,陈嘉宜感觉没戏。
“那殷总,那我先去忙了。”
“等一下。”殷启良指着桌上的空杯,“顺便帮我接杯咖啡。”
“哦,好!”陈嘉宜走到男人办公桌前,正要拿起杯子,心跳差点停了。
男人手里,拿着她那晚留下的石英表。
陈嘉宜一个哆嗦,噗嗤一歪脚,滑倒在椅子下。
殷启良神色一凛。
这手表是他看新闻的时候,随手把玩的。
这表不是什么名牌,但做工不错,瓷白色的表带很清爽,一看就是女款。
手表链条是拆过的,说明戴表的人手腕十分纤细。
殷启良看了一眼陈嘉宜的手腕,也是非常纤细。
难道,真是她???
霎时间,一抹凌厉的寒光划过眼底。
“你紧张什么?”他质问,声音冰冷。
死定了。陈嘉宜狼狈地站起来,看着殷启良刀子般的眸光。
真受不了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干脆,老实交代了吧。
“殷总,我——”
她刚开口,殷启良却移开了眼神。
毫厘之间,他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没关系。”男人忽然转向电脑,默不作声。
???
陈嘉宜懵了,心想这男的翻脸比女的都快。
刚才,就在陈嘉宜站起来的瞬间,殷启良无意间看见她大腿附近,似乎有一道伤疤。
直到她完全站直,才隐没在裙摆下。
这种程度的伤疤,肯定要缝很多针。
而雁雁在这同样的位置,也有道疤,当年雁雁从树上摔下,从缝针到拆线,殷启良全程陪在她身边,记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殷启良又瞥了陈嘉宜一眼。
她额头汗津津的,脸色苍白,噤若寒蝉。
“你是哪里人?”他问。
“殷总,我本地人。”
“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殷启良似笑非笑地问,“你小时候,喜不喜欢爬树?”
啊?这什么问题?
看男人狐狸般狡黠的神情,陈嘉宜手心冒汗。
这种地位的男人,做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陈嘉宜想了想,决定如实回答,“殷总,我很小就陪奶奶捡垃圾了,没时间爬树,但我后来在市中心摆过地摊卖画,您可能见过我?”
殷启良顿了顿,又问,“那你父母是本地的?”
“我没有父母。”陈嘉宜摇头,“我是我奶奶在菜市场捡的。”
“捡的?”
殷启良脸色变了变,“哪个菜市场?几岁捡的?你的名字谁取的?”
在入职前,殷启良看过她的简历,也知道她是孤儿。
世上孤儿千千万,很正常,他没往心里去,也正是看她背景简单,才有意向面试她。
陈嘉宜的记忆是陈佩兰捡到她后才有的,五岁前的一片空白,而且越是努力想,越是头疼心烦,甚至会有点眩晕。
“殷总,我名字是奶奶取的,但我不记得她哪里捡的我了。”陈嘉宜道。
无父无母,腿上有疤,五岁前的事不记得。
殷启良越想心跳越快,他不敢相信,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
满世界找不到的女人,自己回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脑子乱哄哄的,随即又往陈嘉宜的大腿处看了看。
现在她站的笔直,裙子过膝,疤完全看不见了。
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老板让女同事给看大腿,这怎么好意思开口?这也太下流了。
算了,也许是太思念雁雁,眼花了,殷启良自嘲地摇摇头。
他拿起电话,“喂,老赵,预支一下陈嘉宜的三个月薪水,奖金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