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凤妄的反应是：什么？！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周青词按了按眉心，“不过你不用担心，那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不会伤害他。”
“他……”凤妄就差没气炸了，“他自己都是个孩子，他能教什么？！”
“不需要教什么，”周青词眼神一暗，“那小子自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凤妄诧异，“啊？”
“……也不对，”周青词蹙眉，想了想，“萧云柯……如今是什么样子？”
“要欺师灭祖的样子。”凤妄凉凉的说，“还偷偷拉小宝的手……说起来，你是不是没教他男女之事？他怎么自己一点都看不出来？”
周青词眼神迷茫了一下：“……？”
这还要教？这不是无师自通？
“老周啊，”凤妄见状没忍住笑了，“四百年了，你是一点没弄懂情爱之事啊？”
“……我教过他，”周青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什么事就开口问，问不出来就打，打到他回答为止。”
凤妄：“……”
她突然就有点怀疑好友的育儿观了，缓缓抬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舍不得打呢？”
那就是问也问不出来、全被带着走啊。
“……也不至于吧，”周青词眯起眼，意味不明的说：“亭亭很久以前就有自己的想法了，不会被他带着走。”
“……你又开始谜语了，什么叫很久以前？”凤妄眉头一挑，“我有一句忠告你要不要听？”
周青词抬眸。
“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你教亭亭要多说话、教他有事就找人寻求帮助……那你自己呢？”她隔着虚幻的影子看周青词，神色认真起来，“你以前可没这么喜欢闭关，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受伤。”
周青词垂眸，躲开了她的目光。
“你啊，是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凤妄叹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不能告诉小宝，他是山茶花么？”
那一刻周青词想起凤妄曾经那为数不多但都很严重的几次嘴瓢，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抱歉啊，我不小心告诉他了。”凤妄果然开口，“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他现在又不会变成花……”
那头周青词却突然翻起来了，还带倒了几本书，他少见的有点激动，但克制的问：“萧云柯是什么反应？”
凤妄更奇怪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需要知道，”周青词斟酌片刻，想到了凤妄刚才的话，便多说了一句，“他想起了什么。”
“什么叫想起了什么？”凤妄本能的顺着这个话问下去，“他难道那么小还能失忆呀？”
“……不是，”周青词立刻否认，“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反应。”
凤妄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道：“他很惊讶。”
“……是么，”周青词喃喃，“阿妄，你知道多维度观和千思万绪术的吧？”
凤栖门和元玄派是同样的教学方式，仙族历史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多维度观她当然知道。
但千思万绪是个什么东西？凤妄抬眸，问了出来：“千思万绪是什么？”
“将灵魂间的记忆连起来，促使一些人想起不该想起的事。”周青词平静的道。
凤妄明白了，但心情更复杂了：“……这是在扰乱轮回，逆天改命。”
她仿佛知道了周青词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差，“你在替人改命？”
周青词为什么总是能顶着这么一张温和无辜的脸干出那么多她意想不到的事呢？！
“没有，”周青词摇头，“阿妄，轮回和多维度观是不一样的，轮回无人可以干涉，你不知道么？”
对此凤妄咳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仙族历史挂了三百二十五次，补考费都能买个宫殿了……”
说起这个她就想骂，一本仙族历史有几千页还全都要背，到底谁想出来的？难道打架的时候会用到吗？！
根本用不到好么！
“那你想学千思万绪术吗？”周青词问她。
“不想，你也别乱教，”凤妄立刻说，“我怕咱们俩都被雷劈。”
周青词：“……那挂了。”
“真的，你别不信，到时候仙报上就会写‘震惊，周青词和凤妄竟然在小屋里做这种事还遭雷劈’！”凤妄把那个语调学了个十成十，听起来好笑，但眼眸深处却没有笑意——
他的意思是，顾亭念和萧云柯都有没被想起的记忆？
是灵魂轮回的记忆？
那周青词又是怎么知道的？
猜测？还是占卜？还是说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教她千思万绪术？
……
“亲手教出来的孩子……轮回……千思万绪术……”
隔壁房间里，传出了他们交谈的声音，而顾亭念正找了个小管，偷偷摸摸的听那边的声音。
凤妄太依赖仙术，只顾着屏蔽外来窥听的术法，压根就没想到另一边会有人用最原始的方法偷听。
虽然听不到全部的声音，但听个大概也能捕捉到关键词汇了。
那头声音逐渐没了，顾亭念才收回了那小管子，用仙力变出火来一把烧掉了，而后看向了萧云柯。
“……你猜人心猜得还真准。”他感慨道。
这办法是萧云柯想出来的——
一个时辰前，监察司内。
“师尊师尊，”萧云柯瞥了眼正在教训郑河的凤妄，对顾亭念小声说，“你想不想知道，凤妄仙尊之前在鬼村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顾亭念抬头看他，做口型，“想啊，但她不是不说么？”
“我有办法，”萧云柯面不改色，十分正经的看着他，“等会她一转身，我就拉你的手……”
顾亭念：“？”
你这是正经办法吗？
他的目光微妙起来，眯起眼睛。
“……她看了肯定要说我的，”萧云柯紧接着说，“然后等会我在想办法透露我们睡一间房，她到时候肯定会和周掌门打玉佩……我们可以偷听一下。”
依照凤妄和周青词对顾亭念的态度，而那女人又那么敏锐，肯定会有点担心他对顾亭念会有那种心思……
他再把目光表现得可怕一点。
那凤妄就会真的担心了！
一担心，她肯定就要告诉周青词！
“……”闻言顾亭念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非常小声的：“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偷听别人说话？”
这孩子怎么养的有点歪了？
“特殊时候，特殊手段，”萧云柯又悄悄抓住他的手，解释道，“平时不会这样的……而且我们不一定能听到什么呢。”
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为保隐私，萧云柯甚至没有提出自己听，而是让顾亭念用那小管子去听，到时候再由他转述给自己。
毕竟顾亭念是他们最爱的人，而自己却是外人。
“哪有猜人心……”萧云柯闻言小声反驳，心里却在想，猜别人有什么用？你的我又看不透……
不过……看顾亭念这样子，是听到什么了？
“师尊，”他是真的什么也没听到，于是开口问了，“你听到什么了？”
“就听到一个轮回、多维度观、千思万绪术……”顾亭念如实说来，但原始的方法会被淘汰果然是原因的——因为根本听不清。
“千思万绪术？”萧云柯本能的捕捉了这个奇怪的词汇，“那是什么？”
顾亭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未曾听过这个东西。
但这玩意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师尊居然也没听过？萧云柯一愣，暗自把这个问题记下来，打算回头问问州溟。
“两位客官？”
外头忽然有人敲响了门，店小二的声音响起，“今天我们店做活动，给每个人都送了些浆果，您若是不嫌弃的话，我给您放进来？”
“进来吧。”萧云柯开口，并不意外——毕竟这就是他悄悄让人吩咐的。
他记得顾亭念格外爱吃各类果子，或者放了冰糖熬的水。
“是。”店小二推开门进来了，放下了两个琉璃玉盘，“请慢用。”
一个盘上是樱桃，另一个则是如紫玉般的葡萄，上面还带着晶莹的水珠，仿佛刚刚洗过。
“……？”顾亭念见状有点惊讶，没想到西北居然还有樱桃这种东西。
还刚好都是他喜欢吃的。
这店家还挺会做活动。
“师尊，尝尝吗？”萧云柯拿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然后拿起一颗樱桃送到了顾亭念嘴边——
这姿势是有点亲昵的，但顾亭念并没意识过来，甚至非常自然的张开了口。
深红色的樱桃送入他唇色浅淡的薄唇时，有种强烈的美。
萧云柯看得眼神一暗，伸出了另一只手，“来，核吐到我手上。”
顾亭念把核吐到他手上的时候，终于意识过来了有什么不对。
——谁家正经师尊要徒弟这样服侍？
……关键是这小子还一脸享受！那眯起眼睛的样子是在享受吧？！
“……别这样。”顾亭念小声的说，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又烫起来了。
“哪样？”萧云柯明知故问，十分无辜：“这样不好嘛？”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顾亭念默默退开了一点，不吃了。
“我……睡觉去了。”他转过身往榻边去了。
然后他才注意到这个房间里居然只有一张榻！
“……”现在他开始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了。
顾亭念坐在床上气鼓鼓的想。
“怎么就睡了？”萧云柯端过了那盘子樱桃，放到了榻边桌上，又拿起一颗樱桃，放到他唇边，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再吃一颗？”
樱桃散发着浓郁的果香，顾亭念的理智在说不行不能这么喂了，但动作却十分诚实的又张开了嘴——
真是天要亡他。
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果子？
“……师尊，”萧云柯看着他的嘴唇，喉结涌动了一下，“我今天看到……”
顾亭念抬眸：“？”
“女鬼……没有犬牙。”萧云柯抬起眸，看着他的眼睛，手指也突然摸上了顾亭念的唇——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犬牙的？”
他的手很大，指尖碰到嘴唇的时候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传到了他的唇上。
顾亭念只感觉耳朵更烫了，他看着满眼好奇的萧云柯，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师尊，”偏偏这小子还穷追不舍的问，“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一边说一边还动了动手指，将那浅淡的唇色擦得有点红润……
师尊的皮肤似乎总是一点就红呢……好敏感……
“……”我算命算到的行了吧！顾亭念红着耳朵想。
但他额头上的花印显然不给他面子，不过片刻就又显现出来。
萧云柯见状眸间一动——他毕竟年轻气盛，几次三番的忍耐之下也有点克制不住了。
再想起顾亭念白天对女鬼说的话……
一直不说，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还要吃吗？”萧云柯却不知是在问什么，突然又开口了，“……要大的，还是小的？”
顾亭念本能的摇头，身子往后一缩——
“大的吧。”萧云柯却又拿起一颗葡萄，身子往上凑了过去，声音哑了一点，“……张嘴。”
“……”
这对话好奇怪啊啊啊啊……顾亭念现在不仅耳朵在烫，脸也烫了起来。
他微微张了张唇，葡萄顿时被塞进了唇中。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顾亭念低头，发现那是葡萄了……
“没有籽的，”萧云柯看着他的神情，目光更暗了，“……是他们的特殊品种，可以直接吞。”
“……味道浓郁吗？”他的手指摩挲着顾亭念白净温润的皮肤，又问，“甜不甜？”
顾亭念没察觉出其中的古怪，本能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
“嘘，”萧云柯却忽然捂住了他的唇，“师尊……别说话，你现在心绪不稳，控制不好发声力度，等会客栈要是塌了……”
……这担心也不无道理。顾亭念于是眨了眨眼，点头，十分单纯，像是在说甜。
然而萧云柯却像是看到猎物终于落入了自己布置好的巢穴一般，嘴角一勾，“……师尊，不过是喂个葡萄，你为什么心绪不稳呢？”
他看着顾亭念的眼眸，心脏忽然跳的极快，手臂一勾，揽住了他家师尊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