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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想了想,到底还是没主动说什么,反倒是问:“所以……你都梦到了些什么?”

“怎么?”李莲花懒洋洋地又挑了下眉梢,“怕你编的故事跟我的梦有出入?”

方多病握紧了他的手,用拇指揉了揉他的骨节,狡辩道:“我哪敢编故事骗你啊。不过有些事毕竟涉及到玄夜,说太多了,对你我而言未必是好事。你梦里那些,至少都是他愿意告诉你的。”

他将这人的手按在了胸前,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你总不会想昨夜的事再来一次吧?”

李莲花心知他是在扯大旗做虎皮,但也没揭穿。

“其实也没什么。”他眉眼流转,目光从方多病脸上滑向了前方,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就是梦见了我的毒没解,你没能将扬州慢练到能为我驱毒的程度,所以那株忘川花献给了皇上。”

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李莲花含笑的眉目又转了回来,“还梦到了——你找了我很久,最后答应了那位修罗王的条件。”

方多病不知道他怎么能以这么轻松的口吻将一切都说出来。

但仔细一想,又好像这样的反应,才是李莲花会有的。

他不知道这人有没有梦到别的世界,但他猜大概率是没有的。

玄夜想叫两人凑在一起,便未必会让这人知道其他世界,免得节外生枝,毕竟这人这么聪明,一旦有点蛛丝马迹,说不定便顺藤摸瓜地将一切真相都猜了个干净。

但其他的呢?

从前他做了那么多错事,这人三番两次护着他,频频动用内力以至于消耗了本就所剩无几的性命,他却反将他这么丢在荒郊野岭。

李莲花知道了这些,会不会怪他?

方多病按在他手背的力道又是一紧,目光看向跟前这张隽秀平和的脸,索性抬手一把将人抱住。

李莲花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只是颈侧被这人又贴又蹭,叫他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扒拉了一下贴着自己的脑袋,“我说方小宝,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别动不动就学小孩子那套。”

方多病仍是将脸紧紧地贴着他,手按在他背脊上,压着声音小声反驳道:“梦里怎么当得真,我如今才二十,本就比你小,怎么就不能学这套了?”

李莲花险些给他气笑了。

他拧了拧臭小子的耳朵,“我看你脸皮是厚了不少,看来是没少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啊。”

十年时间,确实是太长了,长得他都摸爬打滚得快成滚刀肉了。

方多病哼哼了声,不仅没将人松开,反倒侧了侧脸,将嘴唇贴了上去。

湿软的触感让李莲花意识到什么地一颤,但他却并没有将人推开,反倒目光微闪后,慢慢地垂下眼睫,放任了他的动作。

这种无声的放纵让方多病的不安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他右手从怀中人的后背移向了这人的颈侧,扶住了修长的颈项后,双唇才在眼前白皙的皮肤上轻啄了几下。

“好了。”李莲花到底是不自在了,他敲了敲方多病的后脑勺,“别跟小狗似的乱蹭。”

“一会儿又是小孩儿,一会儿又是小狗。”方多病直起身来,就这么近在咫尺地看着从前不敢肖想的人,目光从他舒展的眉宇,有些不自然地转开的眼睛,到笔挺的鼻梁,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小巧的嘴唇上。

他凑近了些,抬起眼来,“我就不能是个男人吗?”

李莲花眼睫轻颤了一下,羽睫扇动着,似撩着他的心房。

方多病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鼻尖已经跟这人的碰到了一起。

他慢慢地压近,几乎要吻上去时,跟前的嘴唇却动了起来。

“方小宝,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将这些事蒙混过去吧?”灼热的嘴唇毫不留情地吐出冰冷的话来。

哪怕方多病真的有那么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会儿也被这当头一棒给敲得半点不剩。

方才的暧昧缠绵霎时间没了踪影,他磨着牙到底没舍得对着这张眉目含笑的脸咬下去。

“李莲花!”他压着嗓子喊了一声,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在这人红润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李莲花抹了把下唇,状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属狗的。”

就好似自己开始泛红的耳尖不存在似的。

“我就是属狗的怎么了?”方多病捧住他的脸,没脸没皮起来:“汪汪汪。”

便是李莲花,也不由得被他噎了一下,没好气地拍开了他贴在颊上的手,“我只知道,你若是再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今夜就跟师娘告别,明日便将你送回天机山庄去。”

见他看过来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方多病也知道自己总归是要给他个解释。

“玄夜是为了救他的儿子应渊,才出现在这里的。”他轻声道,目光落在李莲花这张与本体生得所差无几的脸上,也并没有说分神的事,只是道:“他的儿子出了些意外,有一缕神魂流落到了我们的世界。”

李莲花这才想起了玄夜那张与自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他有些意外道:“你的意思是……那缕神魂与我有关?”

方多病点了点头,“你就是那缕神魂。”

这个结论并不是那么叫李莲花意外。

毕竟,若玄夜不是刻意幻化成他的样子,而是本身就长着这张脸,那他们之间的联系也非常好懂。

只是他若真的是那缕神魂,玄夜对他的态度,确实不如方多病说的,是为了救他的儿子而来的。

玄夜看他的目光,未曾有过丝毫慈爱,甚至是喜爱,最多也不过是有过一丝趣味。

他看向方多病,甚至第一次反握住他的手,认真地问:“你又怎么知道,那位修罗王说的都是真的呢?”

一旦一切都是场阴谋,那选择与虎谋皮的方多病,结局可想而知。

方多病自然不会没有怀疑过玄夜,甚至乎他一直知道,玄夜并非什么好人,自己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举起李莲花握着他的手,低头吻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像你说的,你我都是江湖中人,脑袋本就是挂在腰带上,如今能帮你解毒,兴许还能过完这辈子,那便是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