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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托住了萧承煦的腰,侧头吻住了他苍白的嘴唇,将神力渡了过去。

然而这缕神力还未渡完,萧承煦便已经双唇微动地吮向他,舌尖也从口中探出,急切地与他纠缠在一起。

方多病动作顿了一下,在少年的双臂也跟着环上了肩颈后,才猛地收紧了托在他腰上的手,更加用力地侵占起自己早就极其熟稔的唇舌。

片刻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萧承煦眼眶通红,一边急喘着气,一边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那句话不是我说的,不是我……方多病,你……你别生气……”

少年澄澈的双眼中尽是无措与不安,见他没说话,便立刻便连鼻尖也跟着红了。

方多病用指腹拭去了他眼角的泪水,轻笑着抵在他额上,“我自然知道。”

他将委屈地哽咽了一下,还强忍着泪水的少年揽进怀里,安抚地捏着他的后颈,“其实你原也没说错什么,本来就是我为了这份宿世情缘,而切断了你与贺兰茗玉之间的缘分,你生气也是自然的。只是我并不后悔,哪怕你怨我恨我。”

萧承煦忍不住揪了揪他后背的衣服,倔强道:“那不是我!”

方多病只是侧头亲了亲他的颈侧,没有答话,反倒是道:“终于发现那些事都不是做梦了?”

“我又不是傻子。”萧承煦鼻子都闷在他怀里,说话声显得有些瓮声瓮气的。

他虽没有另一个自己出现时的记忆,甚至一开始都没发现曾经被对方占据了身体,但对突然消失的那一天,他其实是隐隐约约有所察觉的。

而直到刚刚,另一个自己情绪剧烈波动,他才迷迷糊糊地感应到了对方,跟着便听到了那句话。

方多病从来都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待自己有多少真心,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又怎么能允许一个从不知道这人有多好的自己自顾自地说出这样伤害对方的话来。

万一方多病真的以为这就是他的心里话,被他伤了心……

他忍不住又在这人肩上蹭了蹭,“我只倾心你一人,从未想过什么贺兰茗玉还是旁的什么人。”

方多病眉目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回忆起了当初在万劫八荒镜中时,看到了前几世记忆的司凤也是这般,紧紧地抱着自己,说着所差无几的话。

“我知道。”他轻揉了一下少年的后背,“我相信你。”

萧承煦却仍觉得不够,退开了些许后,明亮又潮湿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不一会儿便垂着眼睫地亲了上来,指尖勾着他的衣襟,又滑向他的手臂,抓住他的一只手,拉到了自己胸前。

他知道方多病喜欢。

果然,落在胸前的大手在他胸口轻捏了一把。

但随着他下意识的一个颤抖,方多病亲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摸了摸萧承煦的脑袋,有些心疼。

换做之前的小殿下,就算惹自己生气,也不可能用这种不管不顾的法子讨自己欢心,几乎将自己的尊严都踩在了地上,将最脆弱的自己剥开来捧到他跟前。

那些被兄弟背叛,忌惮,一步步从所爱之人的心里走到了对立面,几乎失去所有的记忆终究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方多病几乎成了他维系这些记忆跟现实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些记忆,全部都已经改变了,你不会重蹈覆辙,我也绝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他捧着少年已经逐渐褪去青涩的面庞,看着这双盈满水光的眼,轻声地安抚着。

萧承煦眼睫忽闪地眨了一下,蓄在眼眶里的泪水随着眼睫的扇动滚落下来。

方多病听到少年重重地应了一声,手环上了他的腰,几乎用上了死力地将他抱紧。

他轻捏了一下少年的后颈,手往下滑到了背脊,来回地轻捋着。

隔了好一会儿,抱着他的力道慢慢松开来,埋在他怀里的萧承煦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那两只圈在一起的手便彻底软了下来。

方多病皱着眉地将突然昏迷的少年捞住,正打算将人打横抱起,便见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又倏地睁开来。

已经换成了另一个神魂的萧承煦在对上他双眼的瞬间便不由得呼吸一顿。

方多病没有松开抱着他的手,反倒是捏着他的下巴,侧头覆了上去。

体内几乎所有的神力都顺着两人相贴的唇间渡入萧承煦的体内,一股脑地钻进了神魂里,将融合后不断闪烁着的神魂包裹起来,也将方才险些再度撕裂开的神魂重新稳定了下来。

萧承煦在这一阵舒适的神力包裹中不由得低吟了一声,待方多病收回了贴着他的嘴唇,退开了一段距离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地用手背轻掩住了方才又被吻得更红肿了几分的嘴唇。

方多病手撑在假山上缓了会儿气,见眼前这人迟迟不肯转过脸来看着自己,便抬手捏了一下他通红的耳垂。

萧承煦不由得拧起了眉,转过头来,沉声道:“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他。”

年少的自己爱的人或许是方多病,满心满眼里都是方多病,但他不是,所以尽管抱歉,他也还是会懊恼,会遗憾,会……怨。

方多病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的重新将他揽进了怀里。

“我没怪你。”

他手覆在萧承煦的脑后,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回到年少时的自己身上,本就非你所愿,何必为此自责?”

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后渐渐软了下来,他垂下眼睫,语气也更柔和了几分,“再说了,本就是你爱贺兰茗玉在先,如今已是让你痛失所爱,总不能因为你的一两句气话,便将一切的罪责都怪在你身上。”

萧承煦眼眶忽的一热,却是没想到,这样的话会是从刚刚被自己责怪的人口中说出来。

从父王跟母妃去世之后,他仿佛做什么都是错的,顾念手足之情,便对不起母妃,而不顾手足之情,他又总是惦记着萧承睿小时候于他的恩情。

他只能在茫然中砥砺成长,又似乎一次又一次地因为深爱着贺兰茗玉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以至于直到人生的尽头,他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他这辈子要吃这么多的苦,却到最后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论是亲情,爱情,又或是本该属于他的帝位。

他不明白,自己这一生,究竟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