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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的灯会方多病其实见得并不算少。

毕竟他行走江湖多年,七夕佳节虽是有情人互诉衷肠,又或是女子寻觅如意郎君的佳会,但却也是容易出事的日子。

他从前便办过一起与七夕佳节相关的案子,还在另一个七夕抓到过一个小偷,一个偷花贼。

但今日,却是所有七夕佳节中对他最特殊的一日。

禹司凤往日里拿来画阵的法器如今却是点了墨,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写下两行小字。

方多病这头已是写好了纸条,折成了小块后塞入河灯中,探着脑袋地要偷看他写下的心愿。

这些日子总像是没脾气的小鸟妖却是瞪起了眼,用灵力将他推了回去,才垂下眼睫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灵力在纸上轻轻一抚,才将纸叠好,放入河灯。

两人寻了一处僻静的河岸,将好似一捧莲花般的河灯点燃后送入了河中。

因着怕这两盏孤零零的河灯赶不上前面的那些灯河,方多病还偷偷在上面施了术法,叫这两盏河灯摇摇晃晃地在水中越飘越远,没一会儿便成了两个昏黄的光点。

他从背后搂住还看着河灯的小鸟妖,拢着他的双手,抱着人左右晃了晃,笑着问:“真不打算告诉我你写了什么?”

禹司凤转过头来,面上也萦着笑意,声音却是带着几分不服气般地反问,“那为何不能是你告诉我,你写了什么?”

方多病眼睛噙着越发浓烈的笑意,目光勾缠着这人只是被他瞧了几眼,便已经开始露了羞怯的小鹿眼,“自然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说话时的气息轻拂在禹司凤如玉的耳畔,很快便又激起他面颊的一片晕红。

湿漉漉的含情目随着颤动的眼睫缓慢地抬起,咬着下唇的小鸟妖到底是声音微哑地念出了自己写下的心愿。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最后一字,却是没入了紧贴的唇齿间,只留下一声绵软的轻哼,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彻底藏在了繁华的灯火下。

二人相携着回柳意欢的小院时,褚璿玑正缠着柳意欢问什么时候能够再用天眼。

钟敏言也在一旁附和着,将已经知道了种下奴契的是曾经的魔域右使,如今的离泽宫副宫主元朗的柳意欢烦得够呛。

他哪能真的将元朗给供出来,跟前这两个小子年纪尚轻,又不是小凤凰那样谋定而后动的性子,真叫他们知道了对方是元朗,怕不是得直接打上离泽宫去。

方多病弹出了两道灵力,揪住了这两个小子的后领,将人拽回了椅子上。

褚璿玑这才发现了他们,忙招呼道:“流辉哥哥,你快跟我们一起求柳大哥开一下天眼!”

柳意欢一个屁股没坐住,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连忙摆了摆手,“别别别,我可受不起啊。”

方多病无语地瞥去一眼,看得这只金翅鸟妖咧了咧嘴,眨巴着眼露出个无辜的笑脸,才拉着禹司凤在一旁坐下。

给身边的青年倒了杯茶后,他对跟前还眼巴巴地看着柳意欢的两人道:“行了,我已经让他看过了,是我叫他不要告诉你们的。”

褚璿玑还未说话,钟敏言便红着眼叫了起来:“为什么啊,师叔!是不是因为我在浮玉岛的时候害了司凤——”

他还未说完,方多病脸便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叫他越说到后面声音便越轻,直到戛然而止地垂下了头,小声道:“是我气糊涂了,对不起师叔。”

褚璿玑却没有管他,只是拧着一对浓黑的眉毛,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不让柳大哥告诉我们啊,流辉哥哥?”

方多病端起茶壶,给自己也添了杯茶水,才慢条斯理道:“你还记得前日我们去救玉儿,你不小心中了陷阱,险些灵力溃散的事吗?”

褚璿玑点了点头,这些他都听钟敏言说起过。

而且他还记得自己在万劫八荒镜中所见的战神跟魔煞星的记忆。

因着魔煞星生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他将此事告诉钟敏言之后,钟敏言极其慎重地警告过他,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爹爹也不行。

六识几乎都已经恢复,明白了自己是魔煞星转世之后,褚璿玑渐渐已不再像几个月前那般天真懵懂,正如此时,他其实已经明白过来方多病不愿意将那人告诉他们的原因。

“那个给玲珑种下奴契的人,随时都可以再重伤你一回,叫你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他拍了拍这个已经沉稳了许多,可以称得上是青年的小辈。

“是我偷偷带你们离开了浮玉岛,我总得完好无损地将你们送回去,不能因为玲珑,便叫你们二人身处险境。再者玲珑那边,我为她重新炼制了一个隔绝灵台的灵宝,待她炼化之后,便可以在解除她体内禁制的情况下暂时护住她的灵台,所以你们暂时也不用急着找那人的麻烦。”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有着繁密铭文的玉牌,递了过去,“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杀了那个家伙,帮玲珑拔除体内的奴契。”

这会儿钟敏言也明白过来方多病的意思。

他忙推了推褚璿玑,让他接过方多病手中的玉牌。

褚璿玑也确实将玉牌接过来放好,面上却仍有几分不甘心,问道:“若是我足够强,流辉哥哥是不是便会告诉我那人是谁?”

“你就算再强,我也不会在现在告诉你。”方多病无语道,“你就放心吧,此时我已有计划,你若是想着给玲珑报仇,等时候到了,我喊你便是。”

褚璿玑这才露出了几分笑脸,拇指在唇上抹了把,濡湿了指腹后便要伸手去勾方多病的手指。

这小子打小就是这臭毛病,他习惯性地躲开,却见褚璿玑伸出的手忽然张开,接住了一个忽然射向他手腕的杯子。

“司凤?”大眼青年朝一旁垂敛着眼睫的好友望去。

禹司凤却是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淡淡道:“手滑了。”

褚璿玑眨了眨眼,目光看了看面上已经露出了笑容的方多病,默默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