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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篝火弥漫。

酒与歌,载着人,围绕火光,蹦蹦跳跳。

王三也在其中。

有少女前来邀请,一起漫舞篝火边。

少年笑容爽朗,少女美眸含俏,歌声,乐声不绝。

等到夜醒时分,王三揉了揉额头,下意识摸了摸身边,抓到了一颗笋,又捏了捏,有点软,有点热。

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贪睡的少女只是咂咂嘴,脸颊的高原红让她看起来似乎醉了。

王三撒开手走下来。

边个一个小太监听闻动静,赶紧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然后看到了王三正在裹衣服,赶紧上来帮衬:“爷可是要起夜?”

“酒喝多了,胀得难受,起来走走。”王三衬上衣服,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女,“这是谁家的女子?”

“回爷的话,这是第悉一脉的女子,论起辈分来,还是丹迥旺波的亲姑姑……”

王三古怪看着小太监:“确定?这年岁差得有点多吧?”

“小的确定。”小太监说,“本来这位就是准备献给您暖床的,自然是精挑细选的绝色。可别看她年轻,实际上她还生了个儿子,不过夭折了。”

王三闻言,走出酒气浓厚的帐篷,抬头看了看天色。

穹顶上的星辰,倒是亮闪闪。

这时,王三才算是回忆起了具体经过。

他当时跟着他们庆祝,跳舞,然后一个美女来拉他跳舞,他也过去了,跳到后边,丹迥旺波来跟他说了美女的身份,说是要献给他。

王三当时还搂着她喝酒来着,也就应下来了。

“所以,起居注记录了?”

“回大王,临幸是肯定要载录的。”小太监回答。

但同时心中也狐疑,王三睡了人家姑姑,总不能翻脸不认账吧。

“多大来着?”

“二十五。”小太监回答,同时也看向王三的眼底,多了几分古怪。

王三和他以前在秦王府遇到的那些亲王、郡王可不一样。

王爷们喜欢少女,越嫩越好,反而王三喜欢寡妇,年岁在十八往上走的美女,是真的有曹贼风范。

王三走着,也没说其他的话。

只是看着星空片刻,收了下巴,外边有人靠近,步履匆匆,显然有急事。

“大王。”卓誉入了王三眼帘,递上来一封文书,“枢机房急奏。”

王三接过,摊开看了看说:“哼!我这一不在西安府,下边就闹了起来,是真的当我还是明朝吗?”

“可是东面出了什么事情?”卓誉好奇,能惹得王三不快的事情应该不多。

王三收了文书说:“商税上报的时候,本地的一些承接军需的商人偷漏赋税,甚至利用军需承包商的名义,给一些不在名录的东西,充作军需,进而抗税。”

“这……”卓誉听得心惊,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三没有多话,这背后,应该是有人开始试探了。

新顺国的军工集团正在崛起,因为时间比较短,王三暂时没办法全部将其他一些非主要军需势力收拢起来,比如军服、军靴等。

还是需要军工承包商去做事。

那么有些人在资本增殖过程中,就会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办法,来壮大自己。

军需生意不可能赚多少钱,毕竟军用第一要义,就是降低成本。

所以新顺国军需业务,竞标价格都不高。

于是一些不想自己亏本或者少赚的一些人,就会用军需工业的名义,进而违法乱纪,为自己其他业务扫平敌人。

偷漏赋税,借用名义抗税,都是常规手段。

当然,最怕的还是这些商人趁机传递消息出去。

若是不慎涉及军情……

王三还是有点醉意在身上的,被这么一激,火气也在升腾。

过了一会儿,王三说:“你去找洪承畴来一趟。”

卓誉立刻下去。

不多时,洪承畴被寻来,然后就看到了坐在篝火边烤着地瓜的王三。

“大王。”洪承畴行礼,虽然这么晚被喊起来,有点不爽,但看到王三一早就坐着了,也不由得收敛了心绪。

他能清晰感觉到,现在的王三,一身的杀气。

“交代你一个任务。”王三没有废话,立刻开口道,“三个月内,在陇右省境内,组建一批官营公司,你能做到吗?”

“是!”洪承畴立刻应下,没有任何的犹豫。

“不问问需要组建什么业务吗?”王三反问。

“既然是官营企业,必然是镇国基石一般的业务。臣也历仕地方,不说别的,与商人交往不少,里头的规矩,臣也都明白。大王选臣,必然是看中了臣这些……”

“不。孤看中你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籍贯。”王三此言一出,洪承畴明显愣住了。

不等他反应,却听王三继续说:“天下商帮何其多,但这些年里西北三边的商业多为晋商把持,陕商的力量,反而因为大明在西北的势力渐渐衰颓,而开始不成人样。

现在,陕西商帮正在复苏,但他们的复苏过程,必然是跟着以孤为核心的新顺国军事力量一起崛起。

也就是说,官商结合的事情正在发生。

既然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冒出苗头了,那么孤想了想,决定将陇右和宁夏交给福建商人来处置。”

王三说罢,现场陕西籍贯的军官们表情都变了变。

“可是……”洪承畴也察觉了不对劲,王三这话很不利于团结啊!

却看王三摇了摇头说:“不要觉得孤是信不过自己老乡,而是信不过某些被腐蚀后的人。要知道,军需干系了将士的生死。然而,却有人联合商贾,开始对士兵必需品下手,甚至抗税,你觉得孤能怎么办?是力斩不饶?还是装作看不到?”

“这……”

“矛盾一直有,一直在,肯定是有人贪,但只是一部分人而已,交给律令去处置就是。

但若是不给他们一点压力,一点竞争,内部就会腐化,秩序就会荡然无存。

陇右和宁夏给你们福建商人,也是希望你们能从东南弄来银钱投资地方。军工军需的订单是稳定的,多少能保本,但之后如何拓宽,如何开拓,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王三说完,冷笑了声又说:“况且,这些偷漏的赋税,可都是将士们的债券分红。明知道税赋干系了整个新顺国的运转,他们都敢下手,若是不惩戒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再现军官侵吞军民债券,然后从中渔利,害得百姓越来越穷困。

我想大部分陕西军士,都会站在孤这边。”

王三话音一落,之前那些略显不满的表情,一下就澄澈了。

甚至展现了同仇敌忾。

债券可不是土地,土地还得时间建设才有收成,但债券是只要公示了税收,就能立刻明确得知自己手中一股能有多少分红的!

所以,税赋可以多收,可以按照规矩支出,但不能偷漏赋税。

动蛋糕到所有将官头顶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洪承畴冷汗滴落,只觉得王三的算计相当可怕。

这是绑着新顺国所有持有债券的人,跟他一起镇压所有偷漏赋税的人,哪怕是特权阶级也一样,不交税就是与所有人对着干。

只要王三想要下手,抖落出来这些赋税,就能直接坑死他们。

而且还是正义满满的手段!

“去吧,先把框架搭建起来,最近西安府来了不少福建人,应该是跟你们来联系的,好好招待。关内诸省的市场,要进行整合,建设统一大市场,也是计划的一环。”

王三此言一出,洪承畴冷汗更多了。

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不过王三无所谓,将一个地瓜捡起来,直接掰开,递给了卓誉和洪承畴:“天差不多亮了,囫囵吃点吧。”

“谢陛下。”两人赶紧接过来,也顾不得烫,吃了起来。

热乎乎的,倒也是别有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