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戚桉渔抓住了樾渊的衣服,把脸埋在樾渊的后背上,她开始号啕大哭。
“……带不走了,带不走了。”
“她还想要杀我,不,不是筠筠……”
她哽咽着:“那个该死的坏蛋,他指挥筠筠想要杀我。”
“樾渊,我好疼啊,好疼啊……”
她心脏也在疼。
樾渊深呼吸一口气,他很没情商地来了一句:“等回戚野了,你再哭。”
猫爪子毫不留情拍到了樾渊的脑门上,戚桉渔气笑了:“你真不会安慰人。”
她还打了个哭嗝,抽噎着,把泪水往樾渊衣服上抹。
樾渊:……
他只能背着戚桉渔,把她护在身后,长剑不断挥舞,抵挡着面前的箭羽。
……
哀秽站在了肴身边,他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手中的容器,他恭敬道:“肴大人,哀秽已将凝阳草安全带来。”
肴气息平复了一些。
他夸赞道:“你可比那几个废物有用多了。”
哀秽俯下身子,表示他的衷心:“我将永远跟随公主殿下,效忠于肴大人。”
肴被取悦到了。
他伸手去拿那个盛着凝阳草的容器,上面光芒突显,直接灼烧着他的手臂。
下一秒,凝阳草就回到了安淮手里。
他们对视上,肴看见那个含笑的少年,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此时神官已经快要突破下面的结界,云筠还在攻击着樾渊。
肴出手狠戾,一巴掌直接将哀秽打翻在地:“你也是一个废物。”
肴彻底没了耐心,仰头冷笑,看向半空中圣洁的云筠,他说:“筠筠,净化他们的灵魂吧,这群人从里到外都污浊不堪,根本无法拯救。”
白色的光芒乍现,云筠周边缠绕着一圈符纹,白皙的小脸上只有木然一片。
肴张开双臂,恐怖的脸庞上纹路浮动,他放声大笑:“天使之剑!斩碎所有的罪恶!”
阴云密布,结界在一时之间变为黑夜,万剑悬浮在上空。
唯有云筠在散发着莹莹白光,她眼中一片荒芜。莹白的手中多了一根权杖,翅膀扇动,飘渺的歌声自天际响彻。
一群看不清楚脸庞的生物飞在半空中,唱着空灵的歌,与此同时无数羽毛如同落雪般缓慢飘落。
乔利往上抬头,他目光呆滞,眼中倒映着如同神明降世的云筠。
心中激荡着这悦耳的歌声,仿佛是天使的低吟萦绕在耳畔,他忍不住朝着云筠走去,却不想突然撞到了一个透明的结界上。
恍然间,他看见了安淮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再然后……
樾渊站在了他们身后。
这一片撑起了一个防护结界。
乔利双眼无神,只是向往着天上的景象,僵硬地朝着那边走去。安淮抱着凝阳草,面不改色给了他一巴掌。
没有任何反应。
好,道心一点也不坚定,这样就被迷惑住了。
樾渊:“这是什么?”
安淮笑着开玩笑:“我们要死了。”
樾渊:?
安淮收回笑容:“把所有防护宝物拿出来吧。这个结界撑不了多久,等结界破了,一切平息了,你们快走。”
戚桉渔还在哭,她边哭,边往外拿出来了一大堆宝物。
安淮在周围贴了很多符箓,设置了很多阵法。
他悄无声息站在了樾渊身后:“等会儿,你替我挡着点,这株凝阳草很珍贵。”
樾渊:“……”
天上飞旋的白色生物露出它们的模样。
白色的牙齿参差不齐,五官极其扭曲,它们诡异地笑着,它们沙哑地诱惑着他们去走向他们的陷阱。
在乔利眼中,那些生物发着金光,如同天使一般神圣,白色的羽毛簇拥着圣洁的脸庞,它们背后的羽翼带着救赎的光芒。
它们声音轻柔,飘渺,悦耳,勾人心魄。
乔利用力敲着结界,想要出去。
樾渊眉头一皱,他想把乔利敲晕,安淮阻止了他:“现在还不能晕,一会儿还有用。”
天空上悬挂着的无数把剑瞬间往下掉落,黑色的剑笔直地往下飞落。
轰隆隆——
声音响彻山林。
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在顷刻间寸草不生,原来的结界中成了一个巨型深坑,深不见底。安淮所在的防护结界就暴露在深坑中央脆弱的土柱上,看起来摇摇欲坠。
小结界中符箓哗啦哗啦一张一张化为齑粉,那些圆形阵法一个一个被击碎。
安淮脸色很差。
樾渊神色凌厉:“撑不住了。”
他拍了拍戚桉渔:“别哭了。”
戚桉渔哽咽着:“是不是我们马上就要死了。”
安淮掏出一把符箓,不要钱了一般往空中撒。
结界碎裂。
黑剑一层层击碎屏障,他们危在旦夕。
安淮摸到了一个黑色护身牌。
是卡玛送他们的护身牌。
他将其捧在手心,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催动,黑色的雾气涌动在这个破破烂烂的结界中。
长剑不断逼近,又悬停在半空中,与之抗衡混着。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际。
戚桉渔眼泪汪汪的,她害怕地缩在樾渊怀里,小声问:“还没有结束吗?”
樾渊:“应该死不了了。”
听这个动静,马上就要结束了。
如果不是安淮,他们估计会被剁成肉渣吧。铺天盖地的袭击,天都变黑了。
戚桉渔再也没有了带云筠回家的心思,她只觉得无比心疼云筠。
樾渊在识海中问安淮:“你就是不归卿口中,光明的孩子吗?”
光明。
安淮咀嚼着这两个字,他低低笑了:“其实我不是。”
樾渊不太相信。
身处光明中的孩子,一定包括了连姝。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有一种突如其来的轻松,安淮说:“其实,我很羡慕你。”
樾渊被选中了,他没有被选中。
樾渊疑惑不解:“羡慕我?”
结界再也支撑不住,须臾间变成粉末。
安淮将令牌抛到了空中,最后一击的巨型黑剑与之相抗衡。
冲天的力量直冲云霄。
安淮说:“替我向不归卿大人问好,帮我告诉他,现在的一切都很顺利。”
天空放晴了。
云筠和肴消失得无影无踪。戚桉渔带着樾渊也离开了。
安淮瘫倒在地。
只是刹那间——
一把黑剑以光速飞旋过来,乔利恢复了神志。
于是,他看见——
安淮撞开了他,黑剑直直冲着凝阳草而去。
下一瞬,黑剑从安淮后背穿过去,直穿胸膛。
噗——
鲜血四溅。
与此同时,安淮手中的凝阳草也被切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