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相处了这几年,方柔也算是知道了他的脾气,知道这就是无可挽回了。
她坐在地上哭了一会儿,默默地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家走。林红旗就默默地在后面跟着。这年头并不太平,就算是分手了,也要把她好好送回家,林红旗才能安心。
两家离得并不近,方柔走得又慢,这一送,就送到了快天亮。
这就是两人最后的告别。两人走得很慢,可路再远,也有尽头。
方柔把手放在自家大门的门环上,没有回头,对着身后说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很久,她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已空无一人。
她推开自家的门,反手把门关上,终于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方爸和方妈被惊醒,披衣起来,惊慌地搂着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却说不出口,只哭着说她和林红旗彻底完了。
方爸方妈当天班都没去上,一直陪着女儿,方爸还想去找林红旗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却被方柔拦住了,只说是自己的错。
在父母的追问下,方柔最终还是把自己干的事儿告诉了父母。方钢听了后蹲在地上半天没言语,最终还是一个人去找了马素英。
依马素英以前的脾气,早就骂方钢个狗血淋头了,红旗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家境,林家上上下下的人品,这不是作呢嘛,还犯了这样的错,要是她,她也不会原谅。可看着方钢花白的头发,直不起来的腰,她还是忍住了。
方钢想让她去找林大军说说,让林大军劝劝儿子,毕竟几年的情分,也不能说算就算了啊。马素英没同意,这是想让林大军压红旗呢?没门!从她这儿就过不去!
不过她还是给林红旗打了个电话,让他抽空来找自己一趟。
林红旗现在对这事是烦得透透儿的了,根本就不想提。不过马姨说了,他也就来基金会了一趟。但是一见面,就说要是说方柔的事儿就算了。马素英其实根本就不想管,看他这么说,就没说啥,只是带着他吃了顿肘子,给他拿了两件替换的内衣,就打发他走了。
方柔本来想把定亲的钱退回林家的,方钢和方母却不同意,说自家闺女不能白跟林红旗好了这么几年,要是退定亲钱,难道要把当年林大军帮着赚的那钱也退回去?再说了,林家也不缺这个钱,他们没要,自家也就当忘了结了。
方玫听说了这事,气得跑回了娘家一顿哭诉。小叔一家这是在干什么嘛,这么贪财,眼皮子也太浅了些。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方妈妈听说了这事也气得不轻,娘儿俩一起排揎了方爸爸一顿。方爸爸也气得够呛,让方玫去跟林家说,这个钱不行了他来出。又被方妈妈一顿骂,你凭什么出,凭什么你出,事办得这么恶心人,还有理了?你是有金山银山还是怎么地,好几万的钱说出你就掏得出来了?
方玫气成这样,赵青瑾也觉得不好受。林家三个孩子在他眼里跟亲弟妹也差不多了,结果堂小姨子这样。他就去找林大军赔不是,想着不行把这账揽到自己身上,自己早晚得把这钱还了。
林大军根本还不知道这事儿呢,一听就生了大气。
他倒不是生气那钱,那点钱,他现在一天就挣回来了。就是小婉也能挣回来。他就生气这个事儿,这不是往他儿子头上戴绿帽子吗?是,他儿子仁义,讲感情,可是这事要不说个清楚明白,他儿子得有多憋屈啊。
林大军沉着脸跟赵青瑾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钱他不在乎,可是,方柔必须跟林红旗正式道歉!这事必须要有个说法!要不然,要不然他也顾不得几辈子的老脸了,非要闹出一个结果来!欺负他林大军可以,可他不能让儿子受这种窝囊气!
赵青瑾也窝着气呢,林大军这么说,他也跟着上劲儿了。方柔是方玫的堂妹,红旗可是跟他的亲弟弟没两样!闹就闹呗,大不了,跟那家子不来往!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给妈妈和方玫各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林大军的态度。
方玫还在娘家呢,方家父母一听林大军的态度,也没啥话说。特别是方玫的妈妈,本来对方家爸爸刚才说的话就生着气呢,一听这话,直接带着方玫就去了林大军那儿。
马素英也赶来了。不过这事她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就想站在林红旗那边,也要顾忌一下方玫的脸面,就坐在桌边喝茶。
方家妈妈说,这事就算林大军不说,她也要去小叔子家要个说法。就算林大军说不要钱了,也不能就不要了。钱要还回来,歉也要道!要不她和老方都没法见人了!
林红旗从学校刚回到家,就被拉到了一个茶馆的包厢里,赵家三个人都在,居然方玫姐的妈妈也在,林大军也在,还有一脸局促的方柔一家三口。
方柔本来死也不肯来的,可是大伯母坐在家里指桑骂槐地骂了大半天,把自家大伯运动前就各种贴补自家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都抖落了出来。还骂她不要脸。骂得她是张嘴没话说。
最后大伯母骂累了,拍拍屁股走了,还丢下一句话说,今天还没骂够,她一天不道歉,她就来骂一天。无所谓,她正好出一出这些年的恶气。
她心里还是不觉得错是自己一个人的,要是林红旗听自己的话,跟林大军说好了分家的事儿,她至于和林红旗生气嘛,又哪里会接受别人的追求。再说了,也就谈了谈恋爱,又没做什么,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送的东西还往回要,真是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不过形势比人强,为了父母有个清静日子过,她还是来了。父母也把当年订婚的钱都准备了出来。就是林红旗这些年给她送的各种东西她也都整理了出来一并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