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大菜,就不就意味着这顿饭就结束了,还要吃饭菜。
卤鸡、百叶、粉蒸肉、莴苣炒肉丝外带青菜圆子汤,四菜一汤,泡菜也又上了几碟子,脆的脆,嫩的嫩。另外还有随席小吃,饺子,米粉和烧麦。
至此,才算是一席终了。
伍师傅上完最后的小吃,才脱去身上的围裙和头上的帽子,净了手,缓步从后厨走了出来,跟来宾打招呼。
小婉早就彻底心服口服了,师傅这一席,堪称绝品,心里激动的不行,一直盯着门口,一见到师傅出来,就一个箭步窜了上去。
伍师傅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唐装,是小婉找人给做的,一踏进房间的门,全部来宾都站立鼓掌,向这位年近六旬的川菜圣手致敬。
伍师傅一边拱手致谢,一边对潮水般涌来的赞赏自谦,说自己今天这手艺,不及当年黄老先生的三成,让各位同行见笑了。众人却不依,说当年黄先生那是举全国之力培养出来的御厨,而现在是什么时候,餐饮界凋敝泰半,又不是在成都或者重庆,就是黄老先生再世,估计也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
佟大彪自从吃了那碗开水白菜,就悲哀地发现后面的饭菜看着就很好吃,但是他吃着却没什么味道,盖因那碗白菜太鲜了,鲜到灵魂深处,再好吃的菜,也盖不过那股鲜,剩下的就有点没滋没味。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川菜是辣的多了,要是吃过人间至鲜,也就吃辣的能吃出点滋味来,还有泡菜吃着也很是爽口。
就算是吃不太出来滋味,他前几年也是过过苦日子的,最见不得浪费了,看桌子上其他人之后的饭菜也都吃不太下去,他就一个人把桌子上的菜吃了个精光,吃了一碗饭才吃出了点滋味。
伍师傅来的时候,他正在抱着那盆青菜圆子汤吨吨,桌上其他人见他吃得欢,都给他夹菜盛饭,能吃完最好,厨子们最喜欢这种能把菜吃光光的人了。
伍师傅和大家一边寒暄,一边看几个桌子上菜吃的情况,看到佟大彪这一桌时,不由得愣了愣,居然吃光了,一看众人面前的骨碟,就知道谁吃的最多,不由得对着正擦嘴的佟大彪点了点头,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混进来的,看情况就是他面前的得最多。
小婉也看到了这个陌生人,倒是把他记住了,悄悄地退了出去问服务员怎么回事,一问就问到了那个收银员身上。那收银员都快吓哭了,怕丢了来之不易的工作,小婉一问,就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
小婉也没生气,只告诉收银员,下不违例,这个人要是再来,尽管把他加入到下周的名单里去。
她好胜着呢,也想看看自己做的菜这个人能不能吃完。
她没把这事放在心里,交代完就丢到了一边,转身忙起来。并不是这一轮做完就结束了的,还要送客人,电视台来拍片子的一位摄像和一位编导还饿着呢,师傅做的菜应该有多的,要陪人家吃顿饭。师傅累得也够呛了,要赶紧给师傅沏壶茶。师傅还没吃饭呢,每回做完大菜师傅就吃不下自己做的饭,还要给师傅做碗小面。
林大军和楚天雄他们可没走,等宾客都散去了,一群人围着伍师傅看他吃面喝茶。
小婉激动的不行,师傅吃着饭,她就在旁边小嘴叭叭着跟师傅说话,有一堆问题要问。伍师傅一边吃面一边挑着回答她几句,看她问得差不多了,淡淡地来一句:“下周可就是你来做了,小心着些,可别丢师傅的脸。”
小婉僵在了那里。
什么叫五雷轰顶,这会儿就是了。
师傅把菜做成这样了,自己再练上十年估计也超越不了,这可咋办,下周要丢大人啊。
不能做一样的菜,那就是个死。死得透透的那种。最好是做川菜,可是做川菜,能跟师傅比?师傅可是四十年的厨艺了。不说别的,师傅的调味和吊汤已经是炉火纯青,怎么比,完全比不了。
小婉的脸都绿了,脸色不停地变幻,感觉自己的头上冒出了一股青烟。
啊啊啊,让她死了吧,她怎么敢的,居然师傅说比,她就敢接下来,她是疯了吗?
看着她的脸色,在场的长辈都乐了。
四位老头子不理她,在院子里摆开了棋盘,两个人下,两个人围观,刚来的几个小学徒同情地看了看这位可怜的小师姑,意思意思地表达了一下幸灾乐祸的心情,就围着伍师傅去献殷勤去了。楚妈妈和季奶奶同情地拍了拍小婉的肩膀,就跟没事人一样大声商量着下午去哪里逛街,如果不是看到她们不停地耸动着的肩膀的背影,小婉还以为这件事就没发生过。
只有小宝,虽然已经长成了个小小少年,个头都窜到了一米七,直逼小婉的身高,却还是个最贴心的弟弟。今天本来轮不着他吃这顿饭的,小婉心疼弟弟,还是给他在那多的一桌里加了个座,把他从军营里捞了回来。
他是小婉的头号粉丝,在他的眼里,这世界上没有人做菜会比自己姐姐还好吃。虽然伍爷爷做得也是很好吃啦,但是他最相信自己的姐姐,看小婉看向了自己,就冲姐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没事姐,你是最棒的,你做的菜天底下最好吃。姐姐加油。”
完全没被安慰到好吗?反正不管小婉做什么菜,在小宝嘴里那都是最好吃的,他说的话没有一点参考价值。
小婉这两年放假时没少全国各地跑着找好吃的,当天晚上,她房间的灯亮了一夜,翻遍了这几年做得各种笔记,却完全没想出应对的办法。愁得她都快把自己的头发薅秃了。快天亮了,倒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一个人是没法跟师傅抗衡了,但是,她可以摇人啊!当年那些烹饪学习班的师兄们,有几个手艺可是相当不错的,她一个人不行,她就不信,十个二十个人都想不出来一个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