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年六月份,天热起来了。
全国很多城市的街头,突然出现了很多小摊子。这些摊主都是穿着统一的黑色体恤,戴着一样的黑色围裙,下身穿的都是旧军装和军用胶鞋。围裙上还都用大红的线绣着老兵两个字,摊子上还有一样的黑色旗帜,绣着大大的老兵两个字。
这些摊子干什么的都有,卖包子的,卖面的,卖小吃的,修鞋配钥匙的,都有。摊子有固定的,也有流动的,流动的都是统一制式的小推车。摊子上还有编号。不管是干什么的,摊主都收拾的干净利落,摊子上的东西也是一样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有好奇的市民上前去买尝尝看,发现不管哪一样,味道都出奇的好,份量也给的特别足,还都不用粮票,虽然比国营饭馆贵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却值得。摊主们大部分都憨厚老实不擅言辞,只说自己是老兵,政府支持让做点不买卖养家糊口,只要是有这样的旗子,就都是老兵的人,只管放心吃放心用,绝不会有坑蒙拐骗的人存在。
华国人嘛,对于当兵的,那是有天然的信任在的。东西也不贵,又实惠,很快的,这些小摊子前面就排起了长队。
孙志彬也在太原的街头推着个小摊子卖,天热了,他卖的是凉皮凉粉和凉面。本来早就该出摊的,可这不是粮食还没下来嘛。
包产到户这两年,都是好天气好收成。去年还没有那么多农民愿意卖粮食,都把粮食存着,今年一收麦,家家户户的粮食都吃不完,也就能收到粮食了。这倒省了基金会不少麻烦,三月份的时候还花钱买不到,大家心里都打鼓怕开了张买不到粮生意也做不起来,没想到一过了五月,粮票基本上就没了用处。
孙志彬从北京学习回来,就跟基金会借了两百块钱,这个小推车也是基金会做给他们的,只收了个成本价四十块钱,他又花了二十五块钱在太原市租了一间房,把奶奶也借了出来,买了粮食和各种调料,还留了一百块钱流动资金,就匆匆忙忙地开了张。
这个小推车也是特制的,主要用料是木头,平板上面有几个孔用来放大大小小的盆子,另一半是平板,放着案板和刀,碗,下面是空的,冬天可以放煤球炉煮面,还有两个桶,放的是洗碗的水。他的凉粉是用豌豆做的,凉皮凉面是自己洗的面筋,做的凉面,凉皮。用的红油和调料都是基金会买的。他都是卖两毛钱一大碗,一般四口之家吃两碗就够了。这个价钱也不能说便宜,不过味道好,用料足,天气又热,每天晚上推出来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被抢光。一开始他还不敢做太多,后来做的量就越来越大,没过半个月,竟然一天能卖一百多碗,流水也达到了二十多。
他闲下来和奶奶算算账,除掉成本,一天能赚七八块钱呢。一个月就是将近二百块。
天,这么挣钱呢!
挣了钱,他也没有舍得乱花,自己和奶奶连顿肉都舍不得吃,把钱都攒了下来,等过了一个半月,看留的钱也够周转用,就带着奶奶一起到军分区的基金会办事处那里还账。去了一看,还有七八个也是来还账的。
看样子,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这些老兵摊主们在领钱的时候都被告知了这钱不急着还,可大家却有一点能力就来赶紧还了。自己能挣钱能生活了,还有很多老兵等着呢。不仅还钱,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还给基金会捐款,就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帮上更多的战友。
最可爱的人,永远是最可爱的人。
这些人不光光是不赖账,还永远以老兵自居,天天在街头做生意,看见小偷小摸和抢劫,也不怕被报复,吆喝着就往上冲,帮了不少人。受害人想感谢他们,他们却都说自己是老兵。绣着老兵的旗子,慢慢也就成了金字招牌。
不是没人想模仿他们,但是摊位是有编号和备案的,而且老兵的吃的味道都差不多,顾客一吃就能吃出来,没模仿两天,就被工商把底儿都给翻了个底儿掉,摊子都被没收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为到自己摊上消费的士兵和老兵们免费。只要拿出士兵证军官证和退伍证,或者是穿着军装的,他们就不收钱。但是战友们又哪里会占这个便宜,不仅会给,还会多给。战友们给的钱,他们都存了起来,在合适的时候,捐回了基金会。
这些人虽然不再是战士,但是还是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不管什么时候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受到了威胁,还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冲上去。就算是他们之间的很多人后来都有了自己的店铺,还都是黑色的招牌,红色的老兵大字,还有当初摊子上的编号。他们都说,这个编号要子子孙孙一直传下去。
各地分会都很快回了账,不到两个月,借出去的钱就都回来了。
基金会还是在不停地培训,不停地往外借钱,没办法,老兵太多了,还有每年的退伍兵,是一个非常庞宠大的数字。好在华国太大了,城市也多,培训的人在各地远远达不到饱和。不过不管怎么样,开始进入了良性循环。
两位老将军和各方各面关注这件事的领导们都对基金会的工作非常满意。当知道这些老兵们每个月收入都能在百元以上后,老人家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好字,还笑着说,这收入比很多军官都高了嘛,还专门抽了时间,偷偷带人上北京街头找老兵的摊子上吃了碗担担面,还没吃完就被认了出来,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是警卫连派人才把老人家接了出来。
就这老人家还兴致不减,之后老是叫警卫员偷偷给他买各种小吃回来吃,说比营养医生给列的那些食谱吃起来有味道多了。
正当基金会如日中天的时候,林大军找到了两位老将军,提出了辞去基金会主席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