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飞机落地后,魏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甚至乖乖由李政勋牵着手,上了他的车。
李政勋心情好了些,刚想跟她说昨晚的事,说他想负责。
魏晴主动问:“韩观山母亲的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做?”
他发动汽车的手停顿了一下,声音沉着:“回去我就安排,明天我派车去你家里接她,她身边没人照顾,你跟她一起来医院,我给你们安排好了单人病房。”
“嗯…谢谢…那个手术费用,大约多少钱?我能不能先交一部分。”
李政勋趁倒车的间隙,扭头看了她眼,下半夜昏暗的月光里,女人柔美的轮廓中带着让他痴迷的倔劲儿。
想说你不用管手术费用,但又怕没东西拿捏她,再跑了。
“手术费不贵,四十来万,但是我亲自操刀这事儿,可不是钱能买来的。”
男人悠哉地转着方向盘,将身边那人惊愕又无措的表情尽收眼底。
魏晴张着嘴,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路灯一闪一闪从车顶压过,一路上都忽明忽暗。
四十来万?
她一个月只能挣到600块,虽然这一年小山不断往家里寄钱,但也只有三四万。加上她的全部积蓄,能凑到五万就不错了。
“李院长,我能不能……先交一部分?”
见她难为情地揪着自己裙子,两只拇指用力地按在一起,李政勋在黑暗中勾起嘴角,却没说话。
沉默让魏晴更难安,昨晚荒唐时疯狂摇曳的天花板像极了此刻窗外快速飞闪的路灯。
爱与拉扯在深夜的车厢里发酵出难以言明的气息。
她声音蓦地软了,眼里也含上雾气,尽力攥着拳不让声音发抖:“剩下的钱我不会欠很久的,我按照贷款利息给您计算。而且,我们家两个孩子很快就能挣钱了,最迟三年,我就把钱都还上。李院长,您看行么?”
魏晴这番小刺猬软下刺的表现,让李政勋想起昨晚她顺从的模样。
那时的她没有竖起混身的硬刺,反而乖巧听话地朝他露出唯一柔软的肚皮,任他揉搓。
李政勋没忍住,轻舔了下嘴唇,只觉得唇上干燥得很,“不行,医院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没有赊账这一说。”
沉哑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魏晴睫毛轻轻抖了下。
“那您说怎么办?小山母亲的身体情况,等不了那么久了…”
男人话锋突转,“昨晚,你叫得好像不是李院长。”
魏晴一僵,连呼吸都被窗外的冷风冰冻住。
“当时你叫我什么来着?我怎么忘了。”明明好听的男嗓,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赖皮。
车正巧停在一个红灯,李政勋白皙修长的指头按开了音响,缓慢浪漫的女低音唱着魏晴听不懂的外文歌。
她再单纯也知道,往日儒雅绅士的李院长在用手术的事逼她就范。
“李院长,昨晚……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睡着了,抱歉。”
“没关系。”李政勋突然大度起来。
魏晴感激地看着她,透亮的茶褐色眸子里闪出细碎的光芒。
可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她眼神逐渐黯淡。
“我不介意今晚亲自帮你回忆回忆,不如,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谈手术的事。”
李政勋扭头看了眼缩在副驾驶,颇可怜巴巴的女人,又好心道:“要不然我口头帮你回忆也行。”
“昨晚最后一回,你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软得跟没骨头一样趴在枕头里喊……”
“我想起来了!”魏晴整张脸都红透,急忙打断。
“说。”
“…李政勋”音响里的女低音也无法掩盖那红唇中吐露出的这三个字。
普普通通名字从她嘴里柔柔地喊出来,李政勋总能听出别的感觉,他眸色发沉依旧摇摇头:“不止,我记得还有…”
他刻意拉长的语调再次被打断。
“别说了!别再逼我了……”
魏晴眼中已经出了泪花,在睫根上摇摇欲坠,李政勋见好就收,也不敢把人逼得太紧。
“好好,不说了,我的错。”
沉默持续到魏晴家的小胡同,这个时间整个城市都睡着了似得,安静地只剩街角的野猫叫。
这里没有路灯,车灯发出的光束只能照到前路,照不到被抵在车尾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