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小女人紧紧贴着他,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一样,他又何尝不是先她一步陷进去。
傅海棠倏地低头吻上了那抹红唇,激烈地撕咬她,短暂却刻骨:“是,是我。”
这一刻,好像死亡也不是多可怕的事。
宋未雨在硝烟弥漫的灰尘中笑了,舔了舔被他啃疼的唇,得寸进尺:“傅海棠,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男人笑笑,刚要开口突然眉头一紧,沉重地闷哼一声。
宋未雨紧抱着失力压向她的男人,恐惧的眼神在他灰色的衬衣上翻找:“你中枪了是不是?哪里?哪里?”
傅海棠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坚持抱着她,还隐忍着痛楚安慰:“没事,别怕。”
宋未雨怎么不怕,她宁肯这子弹打在自己身上。
她想翻身出去挡在傅海棠身后,却被男人死死按在胸前,“别动!就不能听话些?非要跟我对着干…”
声音已经渐渐弱了下去。
宋未雨摸着他逐渐苍白的脸,眼睁睁看着血色从他脸上散去,就好像男人逐渐凋零的生命。
忍着哭意跟他说话,“傅海棠,你千万不能闭眼。你看着我,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他笑着,却渐渐合上眼,只余一条细缝闪出稀碎的光。
像一具风干在沙漠中的枯木,以守护的姿势僵硬地立在原地。
宋未雨发抖的手放在他心脏处,捂住他的心跳不被死神偷走。
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是心塌了,出口的全是压抑在血肉里30年的话:“傅海棠,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爱很爱你……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重要,你听见了么?谁都比不上你。”
傅海棠耳边除了枪声就是震鼓般的耳鸣。
宋未雨的话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模糊不真切,又像是他自己临死前的异想天开。
她还想继续说。
陈放挡在两人面前,一把薅起傅海棠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拖着他就往外面走。
宋未雨这才看见傅海棠后背一整片的血迹,衬衣黏糊糊、湿哒哒地贴在他脊梁。
傅海棠突然惊醒,一把推开陈放,咬着牙:“我就算死在这,也不需要你救!”
他蹒跚两步,摇摇欲坠时,宋未雨一步冲到他胳膊下,瘦小的身子被傅海棠压地一趴,随即拼命支撑起男人的重量。
傅海棠低头看向用整个身体来搀扶他的小姑娘。
正紧紧搂住他的腰,给他当人形拐杖。
“你先走,别管我了,我死不了,后面会有人来救我的。”
宋未雨脚步根本没停,死都不放手的语气:“我不信别人。”
陈放在两人背后提防可能再冒出来的恐怖分子。
余光扫了眼相互依靠的两人,有疑惑,也有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
不过这点插曲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他依旧面目冷漠。
可这层漠然之下,却被枪火中那抹嫣红拱起异样的滋味。
再次出去,外面基本已经清空了,富豪们几乎全部撤离完,bruce家族的人也都上了大巴车预备离开。
bruce还在门口等她,看见她出来赶忙迎上去,话还未说就被宋未雨打住:“bruce,你帮我回学校请假,我要去医院。”
她扶着傅海棠往他的直升机处走。
络腮胡将人接上去,又伸手去拉她。
宋未雨突然感受到身后一注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转身,看到陈放手腕还滴着血。
两人目光隔空交织,她心里一紧。
没有联系方式,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又或许,再也不会见了。
“陈放……”她在心里喊了声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络腮胡冷不丁开口:“该走了,傅总身上的枪伤不能耽误。”
宋未雨默默转回头,一下就对上傅海棠莫测的眼神,有失望,有期待,更多的是被习惯性抛弃的平淡。
他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跟她对视两秒后,漫不经心地移开。
“关门吧,她应该不想跟我走。”
络腮胡去拉门:“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