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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提观点★

“呼......呼......呼.......”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只记得要逃,尽己所能的离开这片奇怪的地方。

纵观人生从未如此狼狈。

因为这并非是主观上的恐惧。

而是本能,足以让德鲁迪亚族感到心惊胆战,脊背发寒的诡异气息.......

翻过一个又一个屋顶。

最后来到了一条小巷当中。

“到这里,应该不追了吧?”

怀有侥幸的向后看去,视野中的环境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不见光亮。

直到空气染上血腥气味。

这才丢掉不切实际的幻想。

“乱跑的野猫”

“可要为亵渎的作为付出代价”

来者看似一副斯文模样。

只不过,只有我最清楚,从生物的本能来感应,才能发现的那种诡异。

他脸上的伪装是带血面具。

这一身皮囊之下——

是【恶魔】。

☆☆☆☆☆☆

“给你安排出差的工作”

“目的地是北方大陆”

“有兴趣吗?”

女性人类慵懒的瘫在沙发上,提起虚掩着的面具看向我,语气很平和。

让人感到舒服。

只不过,说起出差,我已经在乌斯尔领地工作了很久了;听说克伦威尔那边没什么问题,我也就没有着急回家去。

哪知道顺其自然的驻扎于此,经由斯科特那家伙的介绍,获得一份差事。

而新的老板叫tUb。

刚开始时觉得是奇怪的名号。

但在明晰『hidden』的业务内容后,我也就明白了代号的作用,同时声明为外包成员,加入到了她的情报小组当中。

第一印象?

就只剩工作服很帅这一点了。

作为冒险者,泡在酒馆搜集情报与窃听跟踪向来都是我的特长;换了份职务还是要做同一种工作,上手简单的很。

因而绩效还算优异。

待遇很好,比起冒险者那种拼命且充满意外性的时候,虽说现在也很危险吧,但相对而言已经是非常轻松了。

出差倒是第一次。

以前最远也就是去做魔物勘察,正经需要离开阿斯拉国境还是初见;和结伴旅行时的经历不同,这次我只有一个人。

多少有些不适应。

但毕竟是上级任务,必须遵守,公费旅游什么的我也很喜欢;刚好听说『thunderbolt』的各位有在北方活动,去叙叙旧,或者拜访一下某人也不错。

斯科特的婚礼我也没赶上。

总该补个见面礼。

如此想着,确认所有已有情报后,我便整装待发踏上北上的旅途当中。

有公会的这一层关系加成,平时就算坐马车也要投入好几个月的路程只需要不到一个月就能通行,其秘诀在于权。

公会工作人员的特权有两种,一是资料调查权,二是公务出行免去检查。

只要不是去什么军事重地或者大城市的话,完全可以省略通行许可环节。

加之公会自用的各种近道。

短时间实现长途跋涉很简单。

“那么,一路平安”

“任何新情报都要通报石板”

“有意外就跑”

并没有把tUb的嘱咐当一回事,因为我始终坚信自己的能力完全足以应付大部分的事,更不用提最擅长的躲藏。

就这么草率的到了北方。

被温差的重创砸翻在地。

即使是一身暖和的皮毛也完全无力抗衡严寒,狼狈的跑去公会借衣服。

而第一处下榻的国家为巴谢兰特公国,我计划从这里随队向东北方继续前进,到达本次行动最终的目标所在地。

【拉斯托克中间区】

老板对这里有一大串的介绍,我个人倒是不怎么在意;以前有和军队打过交道,不论是哪个国家都有松懈口。

打好关系做什么都简单。

实在不行就用老方法。

但在没有确定当地情况的前提下,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先观望几天再决定。

路途中碰上了熟人。

嗯,也不算熟人吧。

“哟,这不是佐尔达特嘛”

“业绩怎么样?”

那个黄毛小哥就是克罗特的心头宝,S级冒险者小队『steepleader』的队长,『thunderbolt』集团的中坚。

是位比较臭屁的靠谱队友。

“马马虎虎吧......”

“话说你不是在阿斯拉活动吗”

“什么时候来的”

如实相告。

也阐明了自己顺路过来的目的。

没想到他面色一沉,不做答复。

多少也猜到了情况。

“那老家伙怎么死的?”

“嗯......上次任务中为了掩护随队的新人,被魔物群一下子拖垮了”

“也算合了他的意”

并没有觉得有多悲伤。

作为冒险者,死亡并不是很遥远的话题,甚至可以说是每天的常谈;克罗特那家伙当了一辈子冒险者,如今因为事业过世,姑且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所以说,葬礼什么时候?”

“我们打算等团长从另一边赶回来,到时候按照他的意愿风光大办”

“一如既往的张扬呢”

有过对将来的迷惘。

但过好现在才是重点。

从他那里问了一点拉斯托克中间区的二手情报后,我便继续踏上旅程。

穿过了那片军区。

没有停留的潜入荒地当中。

【冠月镇】

没有任何特点的地方,非要说的话,镇外的景色毫无生机,和魔大陆恐怕没什么区别,就差能在野外发现尸骨了。

听说是有点历史底蕴。

但无所谓。

一如既往的做好伪装,打探了几处能够逃难的撤离点与掩体,以备不时之需;调查了本土的魔物活动是否活跃。

得出没有大型魔物威胁的结论。

又观察了几天。

发现确实经常有难民与游客跑到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骗了。

我的任务中不包含此项。

索性跟了一队人混进去。

守备力量很松散,有人活动的地方也很安静,不像是传言所说那般复杂。

但我相信tUb的直觉。

兽族天赋的雷达也在时刻提醒喔保持谨慎,不要落了套;任何联系到宗教崇拜的地区都没有简单的,需要严肃处置。

“自打教主大人带来恩赐后”

“我们的日子可幸福了”

“能永葆青春,多子多福......你看我老伴,现在可比年轻时还勇猛”

“小姑娘也去看看?”

委婉的拒绝掉街头居民的推销行为,我开始越发对这个所谓的『冠月教廷』感到好奇,想不明白其号召力的来源。

难以抵消对其存在的质疑。

索性亲身跑去体验。

镇区最豪华的建筑无疑就是其教堂本身,每天都有将近数百人前来祷告;现今的大堂就齐刷刷的坐着几十人。

灯光很暗,色彩很夸张。

无处不透血色。

迷茫的来到一处空位坐下,装模作样的跟着旁边的亚人摆出同样的动作。

闭眼倾听那隐隐的低语

“颂德......颂恩.......遂流.......”

“圣祝——”

还未听出什么名堂。

衣角被拉扯着,只好移回注意力,发现动手的人正是那位亚人信徒。

或者说,也是位兽族。

“你并不是受恩者吧”

“最好赶紧离开”

“否则就来不及了”

语气不友善,却并不会感到反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种族与我相同?抱着类似的好奇心,我悄声问了几句:

“我是第一次来”

“有什么门道吗?”

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性亚人毫不犹豫的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出于打听情报的目的也只好任由她拽,不做反抗。

尽头是一条视野死角。

选的很有讲究。

“你是外地人?来干嘛的?”

“外面没有戒严吗?”

不知所谓。

但还是察觉到了她话语中隐含的恐惧,并没有为难她,而是顺势而为。

“游客.......?这儿可没有景色可看”

“总之,现在跑还来得及”

“原因不能透露”

一副不管怎么辩解都不愿意让我回教堂的样子,无奈只好离开了这里,搭在一棵树上偷偷观察,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本以为问题不大。

却未见她离开教堂的身影。

可能是对于因为同族的特殊态度?抛开任务的需要,甘愿涉险去寻找一个人的下落是我职业生涯中从未有过的。

勉强记住了她的味道。

深夜时跟随痕迹,逐步探索,来到了我最不想接近的一栋建筑之前.......

像是座古堡,有些年头了。

外层还算干净。

只是,真的很臭。

是名为【死亡】的臭味。

“还真是,不妙啊.........”

强忍着不适潜入其中,在那一片黑暗当中,我能感觉到的事物不多;作为兽族而言,嗅觉被封闭的情况才最棘手。

更何况,这里机关太多了。

像是入侵某种财宝库和墓穴一般,到处都有可以触发的陷阱,很危险。

完全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如果那女孩已经遭遇了不测的话,我来这就没有意义了;但.......既然血腥气这么浓,怎么想都不会是简单的地方。

说不定,我要的情报就在这。

关于『教主』的身份。

以及他所想要执行的大业。

——【重生大典】

复活的是什么,不清楚;进行这一仪式的条件,我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有关于『受恩者』的关键。

因斯科特那『白色骑士』身份的影响,我也变得有点多愁善感;抛弃利益而追求感性的事,不再是不可能的选择。

无论如何,说服了自己。

也克服万难到达了那个房间。

最为精致的廊房与主门。

这里就是味道的尽头。

亦是血腥气的核心。

出于不安,拔出了腰后别着的匕首,这种程度的防备真的很草率;倘若要正面作战的话,我对自己可没什么自信。

就这样推开了门。

伴随着脚步踏在木板上的声音。

走入其中。

却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张古朴的桌子,以及一套仪式的工具。

书,蜡烛,刀,与一叠纸。

“难不成是猜错了?”

翻了翻那一叠羊皮纸,发现上面写的尽是些看不懂的词汇;非要说提取到了什么关键信息,大概只有【献祭】一词。

再往后就是名单与流程。

为了复活那所谓的【神】。

这显然是归于禁忌魔术范畴内的事物,早已经不是冒险者能解决的了。

能否实现并非我该考虑的事,自打注意到那和女孩手臂上相同的纹样后,我就发觉了不对劲,想要立刻离开是非之地。

不曾想,被主家堵在屋内。

“嗯.....您也是来祷告的吗?”

“可要好好预约才行啊~”

☆☆☆☆☆☆

大约在四年前。

『明日之星』小队与『dead end』小队被同一个人轻易的击败了。

赤龙山脉的风雪记忆犹新。

『龙神』的威压更是恐怖。

那次,我就产生过逃跑的想法,完全没有余力思考更详细的事;其他人都在战斗,我却做不出任何有效的贡献。

这是我离队的根本原因。

在找寻到人生意义之前,我并不打算回到克伦威尔;在改头换面,意识到错误之前,我没有脸面去见斯科特。

那时有伙伴。

但现在行动的只有自己。

回忆起一生所学的技能,尽力加快速度,打破窗户从高层跳了出去;摔断什么也无所谓,疼痛只会让我更清醒。

按照行动标准,『hidden』的成员在执行任务时,必须配备三个以上的烟雾弹,以及各种隐蔽所需的装备道具。

我比别人多带了钩锁。

正因如此,弹尽粮绝甚至绕迷宫战术都没用的情况下,才能逃出那古堡。

哪怕慢一秒都有可能死。

像是强行跑完了体能训练似的,疲惫感夸张到了我难以想象的程度。

城里的所有人都是『受恩者』

『冠月教廷』的信徒。

他们大概与『教主』存在某种联系,能够间接定位到指示的目标;也就是说,我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同一张脸。

艰难的摸到了城外,却发现不管怎么走都出不去,只是在原地绕圈子。

连鼻子都不好用了。

准备了三天量的干粮,因为逃跑时扔掉了包,所以只剩几根放在身上的肉干;吃完以后,总归是撑不住饥饿的痛苦。

紧绷的精神使状态极差。

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角落。

未曾设想,这里只有一片尸骸。

大坑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个的死状都很凄惨,七窍流血,暗淡的皮肤之上,唯一亮着光的只有那纹样。

此前见过无数次的赤红骷髅。

与不祥的魔法阵。

“为什么要亵渎神灵?”

“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进犯?”

“为什么来?!”

脚步不稳,向后退,碰到硬东西;僵硬的回头看,才发现是那位亚人女孩。

只不过,面色煞白。

眼瞳中流下血泪。

毫无生命的气息。

就像是被丝线吊起来,机械执行着固定好的动作的傀儡一样阴森。

我确定,那就是尸体。

一瞬间,思维停滞了。

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都只是一场噩梦。

无论路上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色,都没有停下脚步,只想要突破这屏障。

不知道跑了多久。

直到筋疲力尽之时。

才停下了步伐。

扶着墙,艰难的呼吸着。

眼前所见的一切,除去血色之外,再无洁净........目光所及之处均为恶虐。

最终,扼住我心脏的是——

【不甘回忆的噩梦】

那是十几年前,我们部族还在流浪的时候;那时的我年纪还小,并不清楚外界的残酷,总是好奇这好奇那的乱跑。

害长辈担心。

起初没什么事,可因为毛色独特与女性身份的缘故,我被奴隶贩子抓去市场,当成了廉价的货物随意的抛售转手。

也因为反抗而被痛打。

幼小的心灵不懂何为讨好。

身为兽族,血脉中的野性不允许我活成这种样子;即使被打的血肉模糊,浑身疼的动不了,好几天都没有饭吃......

都没有停止抵抗。

我也清楚。

他们现在没胆量杀我。

在买家到来时乱咬一通,双拳难敌四手又被抓了回去;这次大概是真的将行就木了,发抖的同时,感受生命的流失。

我不明白有什么错。

族群的大家也不明白。

只是因为有人的地位高,权力大,就能毫无顾忌,残忍的将我们宰杀圈养。

我亲眼见到过同胞的惨死,以及他们对我们生命尊严的践踏......很讨厌。

而且怎么想都不公平。

也就自然滋生反抗。

那天我被救出来了,成为了冒险者;但也因为浑身的伤疤与稀有病,深深的隐藏了自己的情感,不想向外透露任何事。

痛苦留给自己就好。

此后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目标是贵族或商人,我就不会抱有好脸色;训练的技能,也会被运用到不幸当中。

我很高兴能成为守护者。

因为这是我人生的价值。

不管是在克伦威尔兼任贫民窟首领,还是『明日之星』的队员,以至于如今为tUb工作,正是因为寄托着那抹情感。

劫富济贫?

其实,这并不局限于金钱。

精神世界贫瘠的我,总会想要依靠乐观的人,模仿着对方的举动,认为这样就能变得快乐,并不在意是否现实。

盗贼?却也并非偷窃。

我最想偷窃的........

其实是缺失的幸福。

缺失的童年。

“喂,菲提”

“发什么愣呢”

“你该不会又想偷懒吧?”

我原本并不是开朗的人。

只是,在得到引导后,才真正的发觉本心;正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为别人撑把伞,将这无端的痛苦驱散抹尽。

最后方才醒悟。

如今的生活已经很美好了。

我有了新的追求。

有了新的伙伴。

逐渐回忆起现状,而突破禁锢,挣脱幻境,逃出了『受恩者』的同化。

再到真正清醒过来时。

便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以及.....尊敬的队长先生。

“消沉可不是你的风格”

“走,咱们一起打穿冠月教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