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袭从来没有跟夜明交过手,近些年来夜明也很是安分,没有什么动作。这次在秋狩上的态度也很好,还提了想要与夜明联姻的意思。
齐彻见夜明的态度极好,便吩咐杜袭不要赢得太过。
最终的结果是杜袭险胜一筹。
校场上,楚玉堂也猎到了不少猎物,还找到了一只松鼠,送来给了杜袭,“知道殊妃娘娘骑射功夫在臣之上,这是臣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殊妃娘娘不要嫌弃。”
蒙妃陪坐在齐彻的身边,“殊妃身手过人,连本宫看了也觉得热血沸腾。若殊妃是个男子,必然是大王的肱股之臣。”
“蒙妃过奖了。”
蒙妃噙着笑意,将手边的橘子剥好递给齐彻,“都说楚大人风流倜傥,只是在这猎场上也是一样呢!旁人说战场失意情场得意,可本宫看,这楚大人是战场和情场都十分得意呢!”
“不敢,娘娘过誉了。”
蒙妃看着他手中的松鼠,“这东西倒是真有趣。”
“蒙妃若是喜欢,本宫便借花献佛,转送给蒙妃吧!”
“那可不大好意思。这可是楚大人送给姐姐的呢!”
杜袭一脸无所谓,“楚大人送,本宫也收了,只是本宫不大会养这些,若是养坏了,才是辜负了楚大人的一片好意。这小东西到了麟趾宫,蒙妃必然会照料妥当,养得好了,才对得住楚大人的心意。”
蒙妃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姐姐真会说笑。”
最后还是齐彻发了话,“既然殊妃一片好意,你收了也就是了,养得好了,孤有赏。”
蒙妃高高高兴兴地收下了,“那便多谢大王,也多谢殊妃姐姐了。”
晚间夜明使者来给杜袭敬酒,还想要灌醉杜袭,可惜杜袭本就不大喜欢喝酒,只喝了一杯也就不肯再喝了。
“在夜明,殊妃娘娘的身手可以称得上是大英雄,只是这酒量却不像个大英雄。”
此时,楚玉堂站了起来,淡笑道,“那么使臣恐怕不知道,在我大齐,能成为大英雄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救人、救国于危难的人,这可和会不会喝酒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酒量极好的人能称得上是英雄,在下倒是想试一试,看能不能跟使臣挣一个名头回来。”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夜明使臣也不刁难了,直接跟楚玉堂拼起了酒。
晚宴之后,齐彻携了蒙妃回营帐休息。杜袭带着阿墨慢慢散步回去。秋夜里的风带着微醺的味道,杜袭想到了齐居,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大梁到底过得好不好。
正恍惚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声音,“殊妃娘娘康安。”
她回过神来,是楚玉堂。
“起来吧!”
对于楚玉堂这个人,杜袭一直都是有疑问的,总觉得这个人亦敌亦友,看不清他的心思。
“大王对蒙妃的宠爱由来已久,当年即便在棠烈宫,多少的美人,也都没能动摇过蒙妃的地位。娘娘不过入宫数月……”
杜袭笑了,“楚大人管得未免也太多了些吧,一个外臣的耳朵若是伸到内宫了来,怕是一不小心就给剁了,后悔都来不及。”
楚玉堂呵呵一笑,“臣与娘娘也算是熟识了,娘娘应该不会这般狠心吧!”
“熟识?本宫和叶罗安、灵幸元也都是熟识。”
“臣可不比他们,自认也是没有得罪过娘娘,更没有家仇血恨。”
杜袭微微挑眉,“看来楚大人是醉了。”
“臣没醉,夜明很快就会送一个公主入宫。”
“所以?”
“臣担心娘娘在宫中的处境。”
杜袭笑了,然后直接绕开走了,“楚大人为人机敏,可惜心思也太多了些。”
一个宫中不得宠的妃嫔和外臣男子王来过密,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他并不在乎你,不是吗?”
“本宫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而你不必知道。”
杜袭淡然而去。
若说从前杜袭对楚玉堂的防备是出于一种直觉,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已了然。
秋狩要持续好几日,也不能每日都鼓动着比试,那也着实太累了,从第三日开始,就是各人自己狩猎的时间了,便是蒙妃也穿了戎装,骑马在林子里逛了逛。
不过蒙妃并不会骑射,也只能在外围走了走。齐彻有些兴起,“爱妃回去歇着吧。”
蒙妃自然懂得,“那大王可要小心了,若是遇上些可爱的小东西,可不要忘记赏赐臣妾一份。”
齐彻笑道,“自然不会忘。殊妃,陪同孤一块吧。”
“殊妃姐姐的身手极好,看来今日收获必然颇丰。”
齐彻派了楚玉堂护送蒙妃回营帐,自己带着杜袭往林子的深处慢慢探索进去,“听说前些年驯兽的老师傅放里头放了一只黑瞎子。”黑瞎子指的便是黑熊。黑熊凶悍,力量强大,驯服本就艰难,“这些年先王和孤来往这林中多次,却从未能见到过这一只。”
杜袭道,“既然连黑瞎子也能饲养在园中,不知道若是狼,是不是也能够饲养在其中。”
“狼乃阴险狡诈之物,如何能养在园中。”
“是吗?”杜袭不以为然,“狼本性虽然狡诈,却是最懂得何为忠诚之物。”
齐彻看了杜袭一眼,“爱妃话中有话。”
“大王不是想要闲聊吗?臣妾也只是与大王随口闲话罢了。”
忽然,树林中仿佛又什么动了动,树晃了晃,叶子发出“刺啦”的声音,原本停在书上的鸟群也四下惊慌散去。
杜袭勒住马头,“大王不要再往前了,往后撤退。”
拈弓搭箭,闭上眼睛,留意着林中的声音,疾风擦过耳边,碎发动了动,杜袭反身朝身后的方向,射出两箭,箭入肉的声音,刺啦两声,十分厚重。
“此兽绝非寻常,大王快撤。”
齐彻却策马和杜袭并肩,将箭搭在弓上,“说不定今日运气极好,还真的碰上了黑瞎子。”
杜袭是在战场上过日子的,论起狩猎,还真未遇上过黑熊。
长吼一声,那黑熊直接从林后冲了出来,身上还有两支羽箭,分别插在他的后背和左爪上,羽箭没入很深。
杜袭直接弃了马,跳起对着黑熊再射出两箭,黑熊吃痛,朝着杜袭扑来。
她反身跳上树去,再射出几箭。杜袭的力道加上碎星弓,那羽箭几乎要没入大半入肉,黑熊吃痛,顿时被激怒了,大吼一声,朝着杜袭的方向扑去,那力道之大,树大力晃动,杜袭在树上,差点没站稳,黑熊顺势要往树上爬,杜袭正准备往旁边的树上跳去。
齐彻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纷纷对着黑熊射箭,黑熊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杜袭趁机从树上跳了下来,“这黑熊不对劲。”
黑熊往人群中扑去,侍卫们一时来不及逃避,竟被黑熊的爪子撕裂了数人。
杜袭一把抓住齐彻的手,“走!”
侍卫们还拿着刀剑对着黑熊乱砍,却毫无效果,齐彻道,“书上说兽类的要害多在鼻子和眼睛处。”
杜袭明白了,“大王先走,臣会断后。”
她拈弓搭箭,对准他的头,再射出数箭,那黑熊立刻弃了那些死尸,朝着杜袭而来。
杜袭暗道,“该死,若是此时银月枪在就好了。”她到底还有殊妃的身份在,银月枪并没有还给她来,如今手中没有顺手的兵器,反而受了制约。
黑熊扑来的力道很大,杜袭几番奋力躲避还是被爪子刮伤了腰间,连手中的弓也被挑断了弦。
没了弓,只好将箭当做是匕首,在黑熊身上虽然留下了几道伤痕,却并没能击杀。她反复环顾,爬上了一棵十分粗壮的树,黑熊已经杀红了眼,顺着树也要往上爬。
黑熊到底身壮硕,杜袭爬到高处之后,大吼一声,从树上跳下,对准黑熊的鼻子,将箭尖一把狠狠刺入。
杜袭和黑熊树上同时掉下来,摔在地上后,剧痛从腿上传来,她甚至都能听见腿上传来一声响动。
那黑熊还在垂死挣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之后,利爪还要往杜袭身上招呼来,杜袭挣扎着站起来,一人一熊还在做最后的对峙。
眼看着利爪马上就要落下,忽然一股大力传来,将她直接推开,随后传来一声闷哼。
齐彻的剑刺入黑熊眼睛,黑熊用尽将他从身上甩下来,利爪还是从他的后背擦过。
赶到的侍卫,乱箭将黑熊刺死,但齐彻和杜袭也都已经受伤了。
楚玉堂匆匆赶到,“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大王恕罪。”
“先回营,暗中唤太医前来,殊妃伤得不轻。”
“可大王也负伤了。”
齐彻的后背有齐刷刷的三道爪伤,“无妨,伤得不深。”
杜袭浑身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黑熊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可怖。只是腿上有伤,无法自己前行,更无法骑马,倒是齐彻一把将她抱起,上马回营。
“大王怎么又折回了?若是有半分性命之忧,臣只怕只能殉国了。”
齐彻皱眉道,“还有心思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