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终于在汽笛声中收尾。
跟着救护车来的,还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夏晨,他看着一屋子人,压下一脸惊诧,跟着救护人员一起把王桂枝送上救护车。
好久未见,夏鹿没心思跟他寒暄客套。
秦琛也想去,被夏鹿坚决拒绝了。
秦家来了一大家子人,出了这样无厘头的闹剧,夏鹿满脑子都是浆糊。
如果再不让秦琛去收尾,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秦家人。
此刻,夏鹿才深刻理解了那句被讲烂的真理----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
何况她现在还是面临着三个家族之间的纠葛。
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临上车时,吴丽莲拍了拍夏鹿的手说,“小鹿,别担心,这都是意外,一切有我们。”
夏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得含糊地说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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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市人民医院。
急救室外长椅上,夏鹿和夏晨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个地方,夏鹿一点都不陌生,几个月前,她在这里几乎是割了一团肉才重新活过来。
触景生情,人声鼎沸的走廊也抑制不住她心里酸涩不已。
身边坐着血脉相连最亲的人,可孤独无助瞬间依旧攫取了她的心。
她跟夏晨虽然是亲兄妹,但因为从小不在一起长大,加上夏家的一贯重男轻女,夏鹿对这个嗜赌如命的唯一的哥哥,感情很复杂。
她一边嫉妒他,一边又对他恨铁不成钢。
可血浓于水,关系再淡,两人坐在一起,彼此内心还是激荡不已。
夏晨比夏鹿大了整整十岁,今年三十三,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他长得帅,性格也算温和,可就是因为嗜赌如命,一家人对他都有些咬牙切齿。
兄妹俩各怀心思地低头坐了一会,半晌后,夏鹿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秦琛的?”
夏晨一怔,抬头,尴尬地挠了挠头,“是……是秦家派人先联系我的。”
“他给你钱了?”
夏鹿眼眸变冷,单刀直入。
夏晨惊得眉头一抖,这个妹妹一段时间没见,居然变聪明了不少。
“你……你怎么知道?”夏晨结结巴巴问。
夏鹿冷笑一声,“绿都商城是什么地方?寸土寸金。你之前那个破店,根本不会盈余多少。你能到绿都商城开新店,如果不是有人给你钱,把你拆骨卖掉也不值得这么多钱。”
知道夏鹿猜到,夏晨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咧嘴一笑,
“老妹,你这次搞得不丑。你终于舍得离开刘文山那个狗杂种了。我看你这次找的这个就不错。对你,对我们夏家都好!”
夏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夏晨,语气越来越冷道:“他到底给了你们多少?爸爸妈妈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爸妈那性子,要是知道你傍了一个大款,那不得宣扬的满大街都知道。不过,今天这事一出,想瞒都瞒不住了。”
夏晨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用了什么词。
夏鹿气得呼噜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夏晨道,
“你再说一遍?老子什么时候傍大款了?除了住的地方,老子没想花他一分钱。”
夏晨一愣,立马也跟着站起来陪笑,又用手轻轻掌了自己几下嘴说,
“你们是真爱,是真爱。姓秦的都告诉我了,你们小时候在青城山镇就认识。他爱慕了你很多年。”
“闭嘴!”夏鹿脸色通红,忍无可忍。
“你们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就不会把我这个妹妹,把我这个女儿当成是摇钱树!我长这么大没花你们半毛钱!你们好意思从我身上捞钱吗?”
夏晨一听,脸上挂不住,也火了,低吼道,
“你说什么屁话呐?摇钱树?捞钱?你也好意思讲这些。这些年,你天天跟着刘文山那个杂种后面舔,给过家里一分钱吗?”
“就刘家那样,他还想从我们夏家刮油水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搞死那个杂种了!”
“你骂谁?”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兄妹二人身后响起。
夏鹿和夏晨猛地一回头,发现刘文山风尘仆仆站在他们身后。
夏鹿没想到刘文山来得这么快。
被人当面逮到在背后嚼舌头根子,夏鹿脸上微微发烫,她一反常态地轻喊一声,“文山!”
刘文山瞟了夏鹿一眼,又死死盯着夏晨问,“你刚刚骂谁是杂种?”
夏晨梗着脖子,挑眉道,“就骂你怎么了?你——”
“砰!”
刘文山一拳砸在夏晨的脸上。
“啊!”夏鹿吓得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拉着刘文山。
夏晨一拳回了过去,大吼一声,“你这个狗杂种!”
两人拳打脚踢,大打出手。
棋逢对手,一个在乡野厮打长大,一个是市井魔王。
谁也讨不到便宜,谁也不会心慈手软。
一瞬间,整个走廊里喧闹的能把屋顶给掀了。
“住手!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保安呢?快去叫保安!”
直到护士长带着一帮人过来才把夏晨和刘文山分开。
胖胖的护士长气得指着夏鹿他们骂道,
“像什么样子?!留下一个家属,其余的人,都给我离开!否则,我们报警!”
夏晨和刘文山脸上都挂了彩,尤其是夏晨,他的嘴角都是血。
夏鹿心里涌上一阵难过,对着夏晨道,“哥,你先回去。”
“呸!老子就多余跑这么一趟!”
说着,他指着刘文山恶狠狠地说,“小子,你给我等着,老子忍你很多年了,早晚弄死你!”
夏鹿急忙推开他,“哥,你先走。”
夏鹿原本也想走,秦家一大家子都来了,又出了这么一出乌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估计秦琛一个人也是头大不已。
可王桂枝没脱离危险,不管怎么说,她是在夏晨的店里出的事。
更何况,刚刚夏鹿只是打电话急急把刘文山叫来了,事情的经过,她还没机会细说。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不想刘文山跟夏家,或者秦家结仇。
她和刘文山感情不和是事实,可那也是她和刘文山的事情。
况且,以她对刘文山的了解,他也绝对不是轻易吃亏的人。
他从小打到大,在上大学以前,他就是个带队的小混混,他一旦联合豹子他们闹事,夏家和秦家都占不到任何便宜。
半晌后,人群散去,走廊的座椅上,只剩下夏鹿和刘文山。
两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夏鹿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简洁地说了一遍。
她尽量不带着任何感情,客观陈述,希望刘文山相信她是公正的。
今天这事,夏家有责任。可王桂枝如果不挑事,这事也不会发生。
说完,刘文山咬着牙,依旧一声不吭。
半晌后,夏鹿扭头,看见他眼角处也挂着伤,轻声问,“你脸上没事吧?”
“死不了。”刘文山也扭过头,满脸的戾气和阴狠。
夏鹿本能地目光下垂,躲闪。
她的身体好像已经本能地对他产生了畏惧。
刘文山冷笑一声,“夏鹿,很好,你们两家人欺负一个老太太,你觉得过意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