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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督监指着一个赌客:“就你,你来扔!”

十枚骰子,便是他自己也很难出千,索性随便拉个赌客,换换手气。

葛天无所谓的冷眼旁观,双脚轻轻分开。

那赌客战战兢兢,但眼神中又带着兴奋。

这么大的赌局,生平未见啊!

他拿起骰子,正准备丢下,却听到督监冷喝:“等一下!”

督监指着葛天:“大还是小,下注吧。”

葛天笑笑:“既然今天开了这么多小,看来小很旺我啊,还是选小吧。”

“好!”

督监斜睨了赌客一眼:“扔吧。”

“是。”

赌客双手捧起骰子,撒手往海碗中一丢。

十枚骰子在海碗中滴溜溜乱转,很快,一个接一个开始慢慢停下。

3、4、3、5、2、4、2、5、1。

九个骰子依次停下,督监扫眼望去,心中暗喜。

十枚骰子,只要结果大于三十,就是大。

现在九枚骰子加起来已经二十九,只要最后一枚大于二,他就赢定了!

“看来老弟,这次‘小’不是很旺你啊。”

葛天无视督监那得意的笑容,双脚轻轻在桌角一磕。

原本快要停止的骰子,忽然加速旋转!

在督监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骰子缓缓停止了转动,最后停在一个血红的点数上。

鲜红而嘲讽。

“一点!一点!是小,是小!”

“抱歉,看来让你失望了。”

“哼!”

督监腾的站起身来,就想砍了面前这家伙。

但还是强自忍住了冲动。

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随便在关前扒扒皮,就能扒出来。

但现在御史可能在关里,要是自己惹出什么麻烦,上面的人不会放过自己。

“算你运气好!”

督监扭头就往外走:“一会去我府里拿钱。”

葛天笑眯眯接过督监的拮据,对上面的千两银子一点兴趣都没有,眼睛直直落在最后。

“王月?”

葛天忍不住失笑:“人长得跟熊似的,名儿倒是娘里娘气。”

许圭笑眯眯的接过拮据收好:“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现在不妨去这王督监家收收账?”

葛天站起身:“凭公子吩咐。”

。。。

王月府门外。

许圭望着宽阔的大门,忍不住轻哼:

“便是先生的门楣,也没他一个小小督监的宽阔!”

“可见这杂碎在地方,是如何目无王法,鱼肉百姓!”

“公子,正事要紧。”

尚本叔这时早去叫门,门子出门不屑的扫了他们一眼:

“穷疯了?这就来要账了?我家老爷还没回来,候着吧!”

说完,门子就要关门回去。

许圭却笑着将他拦住,顺手塞了十两银子给他。

反正这钱都是王月的,他也不心疼。

“烦请知会王督监,就说我几人不是为账而来,而是要和他谈一笔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

拿了钱,门子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涉及上万白银的生意,在这可不方便说”,许圭笑笑:“再说,就算我敢说,你敢听吗?”

门子打了个哆嗦:“等着。”

过了盏茶时分,门子再次出来:“老爷有请,你们随我来吧。”

“多谢。”

跟在门子身后,一路向西厅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许圭算是大饱了眼福。

常年在一线天那山沟沟里待着,早忘了这世间还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鸟语花香。

但越看,心里就越冷。

一步一景,然而在他眼里,处处往外溢着的,无一不是百姓的血泪。

一步一血。

来到偏厅,王月早不耐烦的坐在那里,心情很是不爽。

尤其看到笑眯眯的葛天,心里更不爽了。

“你们不拿了银子滚蛋,找本官有什么狗屁生意要谈?”

许圭笑而不语,站在堂中打量了一圈厅中的古玩字画,才徐徐开口:

“督监大人,你这府里藏着的钱,不敢花吧?”

王月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上门来难道是想要污蔑本官不成!”

许圭笑笑:“您借草民三个胆子,草民也不敢污蔑父母官啊。”

督监不请他坐,许圭却自顾自的坐下:“忘了自我介绍,草民姓卢,当年范阳卢家的分支。”

王月不屑:“那又怎样?”

许圭忍不住唏嘘:“当年先祖被妖人所屠,无奈迁居漠北,不过倒是因此和蒙古人做些生意,勉强苟活下来。”

“老子没闲工夫和你唠家常,有什么话你赶紧说。”

“督监大人爽快,在下就喜欢和您这等豪迈人物打交道。”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乃为帮助大人而来。”

“帮我?”

王月冷笑:“你一个草原商客,有什么可帮我的?”

“大人,草民半月之前就来了这北新关了,对关前的税收也略有所知。”

王月脸色一沉:“你想威胁我?”

“非也,非也。”

许圭笑道:“小的再不机敏,也不会跑到您的府上作那威胁之事,难道就不怕大人一刀宰了草民吗?”

“那你什么意思,痛快点!”

“大人。”

许圭正色道:“在下此次前来,乃专为帮大人‘洗’银子而来。”

“洗银子?什么意思?”

“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新帝登基后,您这些年‘攒’下的银子,还敢用吗?”

“这...”

许圭这一句,正好砸在了他的痛脚上。

朱棣登基后,做出的每个动作都酷似洪武爷。

想想洪武朝的苦,他就忍不住打个冷战。

别说是贪墨的关银不敢乱动,就这府邸,他都准备找机会卖了,换个心安。

“你能帮我?”

许圭笑了笑,从身上取出一个印章。

“实不相瞒,在下除了在鞑靼、瓦剌,还有辽东有些皮草生意外,家里还有一个钱庄。”

“你是...”

“方才不是说了吗,在下乃是辽东卢家少东家,这‘漠北钱庄’,正是由在下管着。”

把玩着许圭递给他的印章,王月一时间也分不出真假。

“你准备怎么帮我?我又如何信你?”

许圭笑笑:“那大人不妨先听听,在下的计划?”

“说。”

“银子这个东西,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说不清楚来路。”

“但倘若说的清楚呢?”

王月来了兴趣:“继续说。”

“很简单,通过我家的钱庄,再从商队走上那么几圈,您这银子自然来路就说的清楚,又有何不敢用?”

“洪武爷当年也没说过,五品以下官员,不能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