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所书院建设的银钱本就不菲,按你所说一所书院学童少说也有千人!”
“百所书院又是多少人?”
“这种钱户部不可能拨给你,你又如何经营?”
苏谨嘿嘿一笑:“陛下,这就是臣的第二个要求了。”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臣-要-海-贸-半-数-利-润!”
老朱没被半数利润惊到,反而有点怀疑:“一半就够了?”
苏谨暗笑。
上次不过是十四艘海船出海,况且走的还不远。
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求隋越换回来的东西,大多是种子、矿石这种不能直接产生利润变现的东西。
若是真正的海贸拓展以后,大海里有多少数不尽的资源?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几百年后,掌握控海权的国家,才是这个星球上的霸主!
“要不,这几年的利润你先拿去办书院?”
老朱有些心疼,但为了百年大计,他还是准备忍痛割爱:
“要是不够,咱在给你想想办法?”
“不必了陛下。”
倒不是苏谨大方到不想要这钱,而是等日后老朱知道这将是多大一笔钱后,怕是得悔青了肠子,搞不好再一刀劈了他。
“半数若是不够,臣自己贴!”
“嗯...那就先如此办吧,还有什么事你一并提出来。”
“好。”
既然要干活,苏谨自然不会客气:
“四皇孙成年封王就藩之前,臣希望他继续驻守永宁卫。”
“您知道的,现在毕竟海贸只能算偷偷进行,臣可不想被人掣肘。”
“允了,只是熞儿能守住永宁吗?”
朱允熞的战绩,虽然华丽,但总让老朱觉得有点不真实。
“陛下放心,若是永宁有失,臣就让四皇孙提头来见!”
老朱:。。。
你倒是挺会慷他人之慨啊,若是熞儿知道以后,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意见?
老朱摆摆手懒得计较了:“继续说。”
“多的臣还没有想到,想到了一并告诉陛下吧,只是这最后一件事...”
“晋江学堂杀人抛尸案,得有个了结了。”
老朱眼中精光一闪:“这事你不必管了,将你的人交出来就行了。”
“臣,遵旨。”
。。。
杨靖这几日,忙昏了脑袋。
幼童杀人抛尸案,虽然轰动了地方,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
可谁能想到这事居然惊动了陛下。
昨日早朝,老朱下旨此案直接跳过了刑部,交由三法司会审。
这几日杨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所有的卷宗过了一遍,将证据链重新审核,直到万无一失。
证人也全部串好了供词。
苦主失踪,杨靖本来还在担心。
可这些日子在京中盘查,一直没有找到可疑的生人,让他暂时放下了心。
而且...张振回报,说下面的人已经将人证处理了。
这件案子,已经不是一件单纯的杀人案。
牵扯到背后的博弈。
简单来说,就是文官集团绝不希望苏谨的学堂能继续办下去。
只要将案子定实,对晋江学堂就是一个猛烈的打击。
没有百姓再敢把孩子送进去就学。
而一旦翻案,苏谨必会借势翻身。
倒时,难堪的可就是文官集团。
因为陛下催得紧,没几日就到了开堂审理的日子。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张庭兰、刑部尚书杨靖、大理寺卿李仕鲁亲自问案。
这已是大明司法部门的最高级别,相当于前世的纪检委、公安部、司法部最高大佬亲自问案。
老朱没有按照苏谨的要求,通过《应天早报》散播此案。
用他的话说,还嫌不够丢人吗?
所以这一次看似闹得轰动的案子,实际在问案的时候反而十分低调。
审案以刑部为主导,杨靖很快拿出证据链,以证明此案根本是因为小儿打闹,无意失手杀人所致。
案件研究的重点,是该如何判刑?
斩、绞、徙、囚,该如何量刑?
李仕鲁看着案宗,总觉得其中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但呈上来的证据,又处处显示此案没有疑点。
仵作的证词和验尸结果,显示尸首是溺毙而亡,而非苦主证词上的‘重物击颅致死’。
目击者的证词,也只能证明几小儿打闹。
但这目击者又为何失踪?
是怕被打击报复吗?
案件审理还算顺利,杨靖担心的证人、苦主大闹刑部的事也没有发生。
一切,顺利的可怕。
可到了量刑之时,几人却吵得不可开交。
杨靖坚持既然案件没有疑点,那就按照提刑司所判执行就是了。
俩幼儿一个关五年,一个关三年。
但张庭兰却忽然起了变故。
他坚持认为,小儿失手杀人虽可原谅,但事后逃逸,导致死者错过最佳的抢救时间,负有责任。
他建议李文生为主犯,判绞监候,杜世元更为年幼,且为从犯,当判流放琼州。
杨靖想不明白张庭兰为何当堂变卦,与事先商议好的不符。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李仕鲁却说话了:
“本官认为张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本官也有些疑点。”
“疑点一:虽然卷宗表明,李文生、杜世元与梁耀祖发生争执之因,是梁耀祖启衅在先,聚众抢夺二人的零食。”
“二人失手之下,不小心将梁耀祖推入水中,致其溺毙。”
“那么梁耀祖聚众的那些人去了哪里?为何一个都没见到?”
“还有,梁耀祖掉入水中,即便李杜二人害怕逃走,不予施救,那些梁耀祖聚众的孩童,就不能下水去救吗?”
“这...”
杨靖脸色有些难看:“许是孩童不会水,不敢下水施救吧?”
“不然”,李仕鲁摇摇头:“若说梁耀祖不会水,还能解释。”
“可泉州近海,晋江边上就是蓝溪,海河边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不会水的?”
“更何况,那只是一条城边的小河,又不是外海?”
“所以本官有理由怀疑,这梁耀祖其实在落水之前,就已被人打死了!”
杨靖额头的汗开始滴落:“李大人,人证和仵作的验尸案宗俱证明,梁耀祖是溺毙而亡。”
李仕鲁笑笑:“人证是可以说谎的,验尸案宗也可以作假。”
张庭兰不悦:“李大人,咱们身受皇命,当应根据线索、证据秉公断案,万不可胡乱猜度,有失公正。”
“张大人说的有理”,李仕鲁笑笑:“那本官就再说说第二个疑点。”
“报案伊始,是梁父发现梁耀祖放堂之后久不归家,彻夜寻找未果。”
“这一点学堂的先生可以证明。”
“后经邻居提醒,才知晓梁耀祖死于河中溺毙,而邻居之子亲见案发经过,本官说的可对?”
杨靖脸色阴沉:“不错,案宗上的确如此记录。”
“那本官的问题又来了。”
“苦主、证人为何没有出现?”
“卷宗记录苦主和邻人俱都搬迁,但独子命丧黄泉,苦主居然不愿进京申冤?这合理吗?”
“还有,这邻人也一起搬了家,那他们究竟是不是自愿搬家呢?”
李仕鲁眼皮子一沉:“还是,他们都被杀人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