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骤然抬头,有些惊恐地看了苏谨一眼,旋即马上低下头去,
但他的身子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
苏谨默默将犯人的变化尽收眼底,继续攻心:
“凌迟这种刑罚真的挺有意思,那手法更是厉害,居然要将犯人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最初好像是要割120刀吧?”
“可咱们这位洪武爷啊,似乎觉得有点少,硬是将行刑的刀数,提升到了3318刀,啧啧。”
说着,苏谨忽然叹口气:
“你不知道,这三千多刀可不是那么好割的,
这可是需要刽子手有极娴熟的手法,才能保证犯人挨三千多刀不死,只有最后一刀才一刀毙命!”
“当年有幸,我曾在京城亲眼见过一次行刑,啧啧,犯人那个惨哟~”
“你想想看,挨了三千多刀,身上还能有一片好肉?全是骨架子了!”
“我可是亲眼看到,那犯人愣是疼了三天三夜,嚎了三天三夜才死,
恐怕他心里只恨自己死的慢,能够一刀毙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吧?”
苏谨饶有兴趣看着忍不住颤抖的犯人:
“你说巧不巧,这次我来泉州就任,恰巧就带着上次执行过凌迟的刽子手。”
“说来也挺有意思,上次正好看的不过瘾,这次来泉州,我总想找人来试试刀。”
看着慢慢控制不住自己,抖若筛糠的犯人,苏谨冷笑着站起身:
“王继祖!你真当本官不知道你是谁?”
“本官实话告诉你,就凭你今天犯下的罪,王家也保不住你!”
“倘若你再不说实话,你一家老小十三口人,就等着一起被凌迟吧!”
“我...我说...”
偏厅内。
王全愈发焦躁。
“通判大人!这人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你给句痛快话,咱还要回去向老爷复命!”
苏根生一边算计着时间,一边想着说辞,尽量再为苏谨拖拖时间。
就在这时,堂后忽然传来苏谨的声音:
“人是交不出来了,不过王管家喜欢的话,可以一并留下来。”
王全怒喝:“什么人!”
帘子被轻轻掀开,苏谨笑吟吟的从帘子后走出来:
“哟,王管家这气势,这威严,啧啧,比本官的官威还大啊。”
王全看到是苏谨,赶紧低头躬身:“原来是知府大人,恕草民无礼。”
苏谨见这王全见到自己,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就可想而知,这王家在泉州,到底是怎样一手遮天的怪物。
他笑吟吟的道:“不知者无罪,再说本官能不能在泉州混下去,还要仰仗王家呢。”
王全大惊:“不敢!大人说笑了。”
苏谨没理他,坐在主位上:“刚刚我在后堂就听到了,王管家吵吵着要本官放人,是要放什么人啊?”
说完,面带不悦看着苏根生:“你说你也是,一点事都不懂,王管家来要人,你直接给人就是。”
看到苏谨笑吟吟的模样,苏根生心知稳了:“大人,不是下官不愿交人,实在此人乃是冲衙带头之人,下官也不敢做主啊。”
“哦,有这事?”
苏谨假惺惺的看向王全:“王管家,这不对啊,怎么贵府的人会带人来冲击知府衙门?这不是要造反吗?”
王全大惊:“大人,这都是误会啊!是知府衙门误抓了咱们王家的人!咱们王家一向知礼守法,怎么会做这种事?”
“哦,是吗?”
苏谨笑呵呵的劝解:“王管家别着急,等本官问问就知道了,不过你确定咱们抓的是你们王家的人?”
“确定,确定”,王全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此人是咱派出来办事的,不知怎的就被府衙抓了。”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有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刘永!你个狗东西给我滚过来!”
“大人,下官在!”
苏谨看向刘永:“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是不是为了立功,瞎鸡儿抓人?听说你还把王大善人家的家奴给抓了?”
刘永神色肃穆:“大人,下官可不敢瞎抓人,这里有王府下人王继祖的口供,请您过目!”
王全乍然听到王继祖的名字,立即觉得腿就是一软。
名字都知道了,那其他的事...
果然,苏谨拿着口供瞧了又瞧,脸色也愈发的冰冷:
“王管家,这王继祖在口供上说,这次冲衙案背后的指使者,可是您老人家啊。”
说完,苏谨一脸戏谑的看着王全:“啧啧,你方才说王继祖是受你之命出来办事的,这事可就不好办喽。”
王全汗如雨下:“大人!此事与草民绝无半分关系!这一定是王继祖胡乱攀咬!”
“是吗?”
苏谨嘿嘿一笑:“是不是攀咬,总要审上一审才能知道,要不委屈您老在衙门盘桓两日?”
“不不不!”
王全连连摆手:“草民可是良民,此事与草民没有半分关系!”
“看把王管家吓得”,苏谨哈哈大笑:“本官自然不能凭着一份口供就胡乱抓人,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大人说的对。”
可还没等王全将冷汗擦掉,苏谨又说道:
“不过王管家啊,你这几日可不能轻易离开泉州府,并且要随传随到,配合本官查案,你觉得呢?”
“对对对,大人说的对,草民一定不乱走。”
“很好”,苏谨笑着站起身:“那就多谢王管家配合了,您还有事吗?”
“草民...没事了,草民告辞。”
“来人,送王管家。”
王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来时好好的,差点回不去了。
不止王继祖没有捞出来,连自己都差点搭进去。
但令他更想不通的是,当时王继祖几人,明明是藏在人群后面挑唆,是如何被府衙的人,如此精准的揪了出来?
王全走后,刘永有些不乐意:“大人,口供既然已经拿到,为何不把这王全也抓起来?”
苏谨呵呵一笑:“第一,仅凭口供可没那么容易给他定罪,
第二嘛,我留着这个家伙还有点用处。”
“县衙的人是不能用了,派咱们的人先将王继祖几人收押好,择日押送京城。”
“是!”
夜幕降临,泉州城外的王家邬堡,渐渐升起烟火。
相对于城内的死气沉沉,似乎城外的邬堡才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王氏族长王之荣,沉着脸听完王全的回报,冷哼一声:
“本来老夫只打算给他个警告,可这苏谨竟然一点同乡情谊都不打算留,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王家为难!”
“既然他不念同乡情谊,那老夫也不必给他再留面子!”
“通知下去,备好的手段,该动的都动一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