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我起床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可即便是大中午的太阳,也没法驱散掉宿舍里边阴冷的气息。
我坐在床上,感受着窗外直射进来的阳光,丝毫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明明身在阳光底下,但我却竟然冷得发抖。
看来这养尸灰沙劲还真挺猛啊!
就在我正想要环顾四周,询问一下老九和钵钵鸡关于宿舍体感温度的问题时,却发现宿舍里面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无论是老九、钵钵鸡还是婉君,三人已经离开了,看来三人这是已经跑外面去探查这整个上海哪里有那种昨天晚上我看到的灰沙。
慢慢悠悠爬下床,我这才发现,原来宿舍还有人。自家女友跟着大哥跑路的王春生,此时正意志消沉躺在床上睡大觉。
此时的王春生正大被蒙头背过了身去,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睡觉。但是,这女友的背叛对于王春生来说,打击还是蛮大的。
应该都是重情重义的同道中人啊。
有时候,男人受伤了并不需要别人安慰,相反他们需要像只孤狼一般独自舔舐伤口,慢慢地就会好了。所以,那时候我并没有理会躺在床上的王春生。
而且,那时候婉君老九和钵钵鸡将我的那份活也扛上了肩膀,留足了时间来给我好好讲陆嫂哄回来,我自然不会浪费他们三人辛苦给争取回来的机会。
然而,想要将陆嫂哄回来,总得知道现在陆嫂人在哪吧。
虽然初一跟别的五猖兵马不同,对我像是亲爹一般信任,但是也总不能够一直让人家白干活不是。
所以我下楼了一趟,给初一买了点烧鸡可乐当贡品。本来呢是应该备好酒水的,但是初一还是个孩子,我并不想太早让它接触酒精,所以一直以来贡品中的酒水都是用可乐代替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买回来的烤鸡实在太香,我拎着装有烤鸡的口袋进门的时候,我明显能够看到,王春生的床位上那张被子动了动。
不过也仅仅只是动了动而已,后续王春生并没有再多的动作,翻过身用被子将自己的头盖得更紧一点。
既然王春生不说话,那我也省点事,反正这烤鸡可乐买回来本就不是给人吃得。王春生不问,我也懒得给王春生解释。
从行李中, 将初一的兵马罐拿出来。三杯可乐一盘烧鸡摆在初一的兵马罐前面,点上香烛。想来我那时候才意识到,自从将初一收进兵马罐以后,还是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地让初一做事。
:“中帐兵马,坛前听令!犒赏中军,即刻出发。”
说着。我将手中的红纸折成马的形状,连同写着陆嫂八字的红纸一起用初一兵马罐前面的香火蜡烛点燃。
:“轻衣快马,速训此人。速去速回,必有重赏!”
话音刚落,手中的红色纸马和写着陆嫂八字的红纸正好燃尽。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一阵风吹过,地上的灰烬纸屑便随着风吹飘向宿舍门外。
:“哥们,你这样真的管用吗?”
没想到,喷香的烤鸡没能让躺在床上的王春生有丝毫动容。反倒是我起坛号令初一的动静,吸引到了王春生。
此时的王春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这边又是焚香又是烧纸的。
:“管用,当然管用了。“
盯着那被风卷起来灰烬纸屑,我并没有立刻回应王春生。而是等着微风过境,宿舍外面的灰烬纸屑彻底尘埃落定之后,这才开口回应。
:“你没看到吗,那些灰烬都跑外面了。”
王春生从床上站了起来,目光越过身前的我往宿舍门外看过去,灰烬和纸屑此时没有了微风的支撑此时已经全部飘落在地上。
:“不过,那些灰烬现在全都飘落地上了,看起来你念念有词的那些兵马都停在了咱们宿舍门口偷懒不动了呀。”
我这一听就知道,眼前这王春生犯了个我们道门之外,甚至入道之初的初学者常常都会犯的错误。
观察事物都太过表面了。
看到花就是花,看到果就是果,永远都不会意识到事物的变化和关联。因为这是咱们道门中人学习算术的基础,必须要理解这个概念之后才有可能学会各种各样的算术。
所以,一般有真材实料的道士呢,看事物的角督跟一般人都是不一样的,这点大家不妨可以用来区别现实中的那些个真假道士。
听着王春生的质疑,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去解释,只能是轻轻一笑。
:“我也没说那些灰烬是我的兵马啊,那些灰烬也仅仅只是灰烬而已。”
:“所以说,那股微风才是你的兵马?”
我稍微一愣, 没想到这大上海的大学生还是有点东西的,稍微点拨一下就能理解到咱们看待事物的角度。
只是那个时候,王春生靠过来似乎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我迟迟没有肯定他关于兵马的猜测王春生也并不在意。只是一味地蹲在一边,看我收拾初一地兵马罐。
:“那个大妈说得是真的吗,那一沓黄纸真的有用吗?”
果然,王春生靠过来搭话,其实并不是对我的兵马感兴趣。说到底,这王春生还是想着他那小女朋友。
只不过,对于这种番邦书法,就是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更别说给王春生这个外行人解答了。
:“大概吧。”
我只能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况且这种玄门的事情,让这样一个外行人参与进来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只能岔开话题,尽量不让王春生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所以呢,你就这样任由你那小女朋友给你戴绿帽?”
但是,陆哥我也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好的话题可以转移,也只能掀开王春生的伤疤,让他尽量不要将主意放在那些黄纸上。
毕竟,普通人要是真用了那些黄纸,下场基本就是非死即伤,刘鹤明姥姥的家的儿媳妇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还以为经我这么一问,王春生再怎么说也得黑脸,甚至大哭一场。可没想到,王春生状态比我想象的还要阔达。
:“那咋了,女朋友而已,又不是老婆,分手再找一个就成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年轻的国王啊,不要为了一时的失利停滞不前,是时候要站起来了。”
说完,王春生头也不回地返回到自己的床位,开始收拾自己床铺。手脚利落地样子,压根就看不出来一丝犹豫。要不是我提前知道,从王春生脸上都找不到一点分手之后忧伤。
就在这个时候,宿舍门外吹来一阵微风。几乎是瞬间,我的脑海里面就传来了初一的声音,这是初一已经找到了陆嫂的位置了。
连忙收拾东西,我就要往外走。
:“年轻的国王吗,还真有意思。”
临了路过宿舍外面的垃圾桶时,我从自己随身的包裹中掏出那个装着黄纸的木盒,直接连黄纸带木盒扔进了垃圾桶。
按照初一探查的信息,我来到了一间酒店楼下。当我到地方的时候,陆嫂也正好从楼上下来,一下陆嫂被我带了个正着。
:“听我说,我能够解释的。”
:“解释,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只是,陆嫂都还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小姐妹就开始跳起来尖叫,根本就没有给陆嫂开口的余地。不过还好,咱们陆嫂并没有在她小姐妹的拱火下失去理智。
陆嫂摇了摇手,制止住自家小姐妹乱叫,并且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她的小姐妹。
:“你还能够怎么样狡辩,说吧,我都听着。”
听见还有转弯的余地,我心中一喜。可刚想要解释,先前在教堂门前的那种感觉又来了,千言万语堵在我的喉咙里面,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你知道的,我这种当道士的总是会遇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多你们看不懂的危险事情,要是说出来了,我怕你也会陷入和我一样的危险啊。”
但是我知道,我并不能在重蹈教堂门前的覆辙,即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慢慢整理思路。
:“又是这样。”
然而陆嫂对于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你不说,我又怎么明白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呢,即便危险,那我也想跟你一起承担啊,难不成在你眼中我就这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女人吗?”
那时候我是真的让陆嫂给问哑火了,看着陆嫂我愣住一句话都不知道要说。看见我愣在了原地,陆嫂也不等我回话接着说道。
:“而且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如果你依旧这样对着我瞒东瞒西,我觉得我们真的很难走到最后啊。”
说完,陆嫂转身就要离开。看着陆嫂的背影,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就这样放任陆嫂离开的话,我必定会后悔一生的。
可就在我伸手准备抓住陆嫂的手时,一只大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挡在了我手的轨迹中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不知道你是她的谁,但是你的出现让这位小姐很不高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我的目光往上移,终于是看清了来人的脸,正是前一天在咖啡厅里面跟陆嫂有说有笑地在聊天喝咖啡的男人。
此时,我才终于注意到,旁边马路上停着一辆黑白拼色的迈巴赫,车上后座坐着的是陆嫂的小姐妹。那时候,小姐妹正双眼发光地,这里摸一下那边摸一下,恨不得将自己的指纹印遍整辆车。
开玩笑,我陆哥哄老婆什么时候能让些阿猫阿狗插嘴了。就在准备发力震开那男人的大手时,我惊讶的发现,无论我怎么发力,那男人的手就是纹丝不动。
甚至好像是感觉到我在用力,那男人手里还在暗中用力。一时间,就是我也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然而,这男人似乎是铁了心要让我出丑一般,即便瞧见了我脸上的表情,手里的力道还丝毫不减,甚至还隐隐有增加的迹象。
最后,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手腕传来的疼痛,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可能是手腕上的疼痛作用下,男人松开了我的手腕,我却失去了平衡往后跌去。
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屁股蹲。
:“清微派道士就这水平?”
男人居高临下开着我,嘴里面地每个音节都能听出来对我的不屑。对于我的摔倒,陆嫂似乎也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拉开了迈巴赫副驾驶的车门。
:“如果你以后还是这个样子的话,我想我们以后是不用再见面了。”
这是陆嫂上车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