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国际小区不愧为风水宝地,这里不止面临长江,可在高楼眺望江景一览无余,小区两旁的林荫道更像是鸟类的天堂。
清晨昏睡的韩璐璐被一阵清脆悦耳的鸟语吵醒,发现家里没有食物可以充饥,于是赶忙洗漱了外出就餐。
在小区的出入口她邂逅刘明珠的娘家母亲刘教授,慈眉善目而知性有涵养的刘雪枝仿佛看见天外飞仙一般,满脸新奇喜悦的笑望着她道:
“璐璐,你怎么回来了?”
“啊!我回来小住一阵子。”她笑嘻嘻的答应着与她擦身而过,“阿姨,我着急去吃早点,咱们回头说话啊!”
对她挥挥手告辞离开,顺着小区外的林荫道向前奔走时,韩璐璐猜想过不了多久,前夫程伯月就会知道她和丈夫闹矛盾而搬回娘家来住的消息。
决定抛开与方家有关的一切事情,于是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盘算着到蓝鲸公司旗下的哪家门店巡检核账,而是悠闲自得的开车去表妹经营的熙颜美容院做皮肤护理,顺带和她聊天散心。
方文山的电话和微信铺天盖地的进来,她照旧不理不睬,把它们当作骚扰电话般漠然处之。
狭窄舒适的美容床上次第躺着几个静静敷面膜的女客人,璐璐绕过她们转到里面的单间去,身穿粉色护士服的表妹在那里等候着她。
“大清早的就有了客人,看来你生意做的不错!”她赞许的微笑着听从指示躺下来。
花儿手脚轻巧熟练的为她包扎着头巾,一边问:“你这是打算和方家彻底决裂了吗?孩子都没带一个回来。”
“孩子不是姓方吗?我带着他们干嘛?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姐,你们不是和好了吗?上次你说沈老太太逼你们离婚,姐夫不答应。”
“你哥不是回来了吗?”
“难道这是你们同意离婚的结果吗?那老妖婆的阴谋终于得逞了?”
“呵呵!你给我洗脸吧!用你们店里最贵的洗面奶和按摩膏。”
半晌她伸着懒腰说:“这段时间我感觉累极了,等下你安排专业技师给我按摩一下就好了。”
“我这里只有专门做减肥瘦身的美容师,她们要用玫瑰精油操作的,油腻腻的不知你能接受不?”
“也好啊,等会给我做个肩背吧!”
严翠花小心翼翼的给表姐敷上补水面膜,出去安排为她做身体的美容师时,接到姐夫方文山的电话。
当她返回包间时发现表姐已经香梦沉酣,只好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后来美容师卖力的缓慢沉稳的为韩璐璐推着背部精油,方文山忽然推门闯了进来。
受惊的她正要高声责备这位陌生的男宾的无礼举动,他连忙说:“自家人,没关系。”
顿觉心烦意乱的璐璐勉强忍耐着待美容师操作完毕,随手拿雪白的毛巾胡乱搽拭了一下身体,穿衣坐起来说:
“有什么话回家说吧!你守在这儿干嘛?我又跑不了。”
方文山低眉顺眼的跟随她走去收银台时,她冲一旁的表妹花儿翻着白眼说:
“本来想办张卡的,就你这种服务态度,还是算了吧!”
严翠花瞅了瞅姐夫,尴尬的赔笑脸说:“我夹在中间很难做的呀,姐。”
韩璐璐面若严霜的昂首挺胸跨出迎来送往,门庭若市的熙颜美容院,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打开她那辆宝蓝色宝马的车门,驱车带丈夫回到望江国际小区的家里。
“我放在卧室床上的离婚协议书,你看到了吧!希望你尽快签字。”
“你这是要干嘛呀?璐璐。”他柔声细语的试图劝慰着妻子,“咱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提离婚。”
“老和小都是你们方家的,跟我没关系。不知你仔细看了协议吗?我不要你们方家的任何东西,无论是孩子还是钱财,我只要自由,我要净身出户!”
“我是为了让平儿尽快出来,才去找她求情的,你不明白吗?难道我是为了一己私欲吗?既然我已经向她提出分手,平儿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就不可能出尔反尔,再跟她纠缠在一起,请你相信我!”
“从今以后我不想知道关于你们的任何事。”
“好。”他满口答应,“我不会再见她了,因为我找她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再见了,你放心!”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抬起眼皮来淡定自如的望着他,“我一定要离婚!如果你不签字,我就到法院起诉。”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他不禁失望又气愤的提高了声音。
“不能。”
“咱们才领证三个月就要离婚,传出去不是笑话吗?”
“三天也要离!一开始我就错了,拨乱反正还来得及。”
”你错了?我们相爱十几年,寒寒就要中考了,现在你说你错了?有谁会相信你的感情?”
“我用十几年的青春,验证自己深爱的不过是个渣男,这经验教训确实够惨痛的!但是没办法,我得认。”
“谁说我是渣男?我对你的爱情,对家庭的责任从来就没有变过!”
韩璐璐不禁冷笑:“不止是我,相信整个西川的老百姓都认为你是个渣男,你还敢否认吗?”
方文山恨恨的在沙发里坐下来,咬牙切齿道:“反正我不离婚!你爱咋咋地吧!等会儿源源从幼儿园放学了,我还要给你送过来呢!转眼孩子们都放暑假了,你想扔下这个家不管,一个人自由自在,门都没有!”
他说到做到,傍晚果真抱着幼子方鸿源,连带着孩子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重新搬回了这个家。妥帖的安置好一切,他一言不发的掉头就走。
严翠花下班后调侃的笑道:“姐,你们这是闹的哪出?这些年搬进搬出的多少回了?别说我看的眼花缭乱,只怕孩子们都跟着麻木了吧!”
“是啊!”她深思的说道,“他一定以为,这回我跟从前一样只是暂时的斗气,时间长了,他再哄一哄就过去了,我们还能生活在一起。”
“谁说不是呢?万事都有习以惯成自然的时候。”
韩璐璐起身为儿子铺床,顺手把遗落在床头地板上的一只拨浪鼓捡起来递给他,慈爱的微笑着摸一摸他的头。
“但我绝不会妥协!”她声音低沉而斩钉截铁的说。
花儿端着一杯茶在她们母子的身旁坐下来:“你说他家老爷子会同意你们离婚吗?现在你在他们家族公司的地位可是越来越重要,前阵子又帮他查出那么重大的财务问题,他能放手让你离开吗?”
“婚姻是我和方文山两个人的事,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话是这样说,当初迟迟不认可你们的恋爱关系,不准儿子同你领证结婚,他们不也是干涉了很多年吗?而且是有效的干涉。”
表妹的话不禁令她回忆起往事,百感交集的冷笑道:
“花儿你记着,成功嫁入豪门的诀窍并不在于你多么漂亮,因为世上从来就不缺乏美女;也不在于你多么聪明,会耍心机手腕,因为比你手段高明的女人多着呢!更不在于你的肚子会生养,如果人家看不上你,你生一堆的男孩也没用。”
“那关键在什么呢?”
“你有用,对豪门家族有用。大到可以提升家族的声望地位,小到能够治理公司兴旺家业。”
严翠花若有所思的颔首,叹息道:“哦!”
“所以作为女人,努力经营发展你的事业,不断提升你的个人能力很重要啊!即便不能嫁入豪门,自食其力也不成问题吧!不至于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是的。”她赞许的连连点头。
“这是我在方家的成长历程的总结。但归根结底,我的婚姻还是失败了!”
“你还没离婚呢!别这么说,也别气馁,姐夫也许会变好的。”
“呵呵!”她心情沉痛的苦笑,“其实豪门婚姻和普通人的婚姻一样随时都有危机,在物质条件不受限的情况下,决定婚姻成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对彼此的忠诚。”
“对,离婚只有两种可能,不是为钱,就是为情。”
“一旦没了忠诚,伴侣对他的信任也就变得淡薄了。”
听到这里,严翠花注视着源源在床边独自玩耍的活泼可爱的身影,站起身来预备出去给自己添茶水。
韩璐璐却仰天长叹道:“真是报应啊!嫁给程伯月的时候,我为方文山背叛了他;现在我又被方文山背叛了,终于尝到被欺骗背叛的痛苦滋味!这就叫剃人头者,终也被剃头,因果报应,从来不爽。”
花儿心事重重的走出门去,顺便问她们母子要不要吃宵夜。
“我们洗洗就睡了,谢谢!”
表面看来她开始悔恨当初对前夫的背叛,惋惜他们短短五年的婚姻;但此刻被情感阴霾笼罩着的她却不愿主动联系他,甚至对他抛出的爱情绣球视而不见。
或许她觉得前段婚姻也不尽人意,程伯月也曾与美国前女友暧昧不清,豪门婚姻总归让她觉得失望又疲惫吧!
程伯月去美国度假期间,她接手管理国胜证券公司的业务,事业的重心开始偏移;后来索性以精力不够为由,将蓝鲸公司的大小事搁置一边,在其位不谋其政。工作之余她带着孩子到处吃喝玩乐享受生活,借以疏散心结,乐的逍遥自在。
偶尔暑假轮番补课的方胜寒会借口向她请教难解之题,过来蹭吃蹭喝的向她撒娇蹭温度,然后借宿一宿再走,因为这里的特定条件不适合他长期居住。
通过家人和公司员工的信息透露,方父早已知晓他们夫妻俩在闹离婚分居,暂且一言不发任其发展。
他觉得这是向来花心的儿子该遭的报应!如果韩璐璐轻易原谅他,若无其事的和他一如既往生活下去,那才不合常理,且超乎他对她性格的认知。
他一生自律甚严,无奈却教子无方。如今他们的婚姻闹出丑闻,他实在愧对儿媳妇,无颜为儿子讨饶求情。只能沉住气静观其变。
方母却觉得儿媳妇未免恃宠而骄小题大做:
“文山又不是第一次在外面荒唐,她跟他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何必闹这么一出呢?让两个孩子跟着跑来跑去,生活学习不得安定,算怎么回事?”
方自清在书桌上对窗练字,竭力忍耐着没有发作。
回娘家的方文轩不安的瞥了瞥父亲高大沉默的背影,微笑道:
“不管怎样,她的心里总是不舒服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呀!”
方母拿鼻子尖利的哼了一声:”里子她都有了,还要面子做什么?她在公司和家里只手遮天,什么都是她说了算,这还不够?我觉得凡事应该想开些,多向孩子们的身上看看,从长计议吧!”
文轩觉得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从同情共理方面来说,她实在不愿意去劝解韩璐璐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