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程伯月热烈追求她的感受犹在心间,韩璐璐相信他不会变心,轻易的抛弃家庭。
同时她自己和方文山的旧情复燃也使她在初始的猜忌伤心过后,对丈夫选择了包容谅解。
即便刘明珠所言不虚,他真的出轨了。但或许她是出于私心嫉妒,才别有用心的摸黑他。
她想婚姻是一场马拉松式的长跑,途中谁都难免懈怠开小差,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到达终点取得胜利。
韩璐璐不知她和方文山的关系该何去何从,但她相信丈夫对艾珂只是一时的心猿意马,他最终会回到家庭的跑道上来,和她携手走完这一生。
因此她不愿直面实力强大的情敌,情愿把一切都交付给时间。
即便如此,韩璐璐依旧无可避免的在自家的证券公司和艾珂——她丈夫的美国同学李静柳邂逅。
起草的合约上有个措词不够明确严谨,她拿着文件走进总裁办公室去和经验丰富的丈夫去商议,推开门却见到他无所事事的在办公桌前和一个长发卷曲的高挑美女谈笑风生。
“对不起,我忘记敲门了。”望着他们惊愕的表情,璐璐勉强的微笑致歉。
程伯月不以为意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对卷发美女介绍道:“这是我的太太韩璐璐,目前也是我公司的副总裁。”
然后他又有点不自然的转脸对妻子说:“她就是艾珂,今天厂里休假,特地来看看我。”
两个互相惊艳叹赏的女人不得不在他面前冷淡的握了握手。
“真是幸会!韩总。我早就听说老同学娶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太太,果然名不虚传。”
韩璐璐充满敌意的对她刻意强调说:“你叫我程太太吧!韩总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别扭,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程太太。”
艾珂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忍耐着羞辱难堪的情绪微微红着脸说:
“好的,没关系。其实今天我算是回访吧!”艾珂大胆的不经意的一句话令程伯月当场失色,也令璐璐心惊。“古语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去厂里看过我好几次,无论如何我也该来拜访一下才对。”
“是吗?”韩璐璐意味深长的微笑着瞥了瞥身旁噤若寒蝉的丈夫,“你虽在美国接受教育,对中国的传统礼仪却稔熟于心,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艾珂未免骄矜得意的笑道:“这个自然,好歹我也是中国人嘛!”
璐璐冷淡的勉强笑了笑,仿佛笑痛了脸皮似的。她把文件随意的轻轻丢在办公桌上,叮嘱丈夫及时的批阅修正,便转身意欲离去。
程伯月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低头去看文件,没料到艾珂放肆的彬彬有礼的挽留她说:
“你现在很忙吗?不妨坐下来我们聊聊吧!”
璐璐飞快的掠了一眼神色紧张的丈夫,不愿让他继续处于难堪的境地,于是冷着脸宽容的微笑道:
“我确实挺忙的,很多事情堆积案头等着处理呢!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下班后我们一起吃饭好吗?”艾珂热情洋溢眼神明亮的望着她说。
“对不起,下班后我有客户需要应酬,抽不开身。”璐璐眼神严厉而执拗的推辞着,轻轻的甩门而去。
明显的觉察到妻子的不悦,程伯月早早的打发走野心勃勃咄咄逼人的前女友,来到隔壁的办公室里向妻子解释讨饶。
韩璐璐对他视若无睹,专心致志旁若无人的埋头办公。他在她对面的转椅里耐着性子等候良久,终于在她眼角的余光偶然扫视他的瞬间,受宠若惊的抖擞起精神献殷勤说:
“璐璐,你饿了吧?等会我们出去吃海鲜怎么样?好像很久没吃了。”
她不动声色的随手打开一本厚重的蓝色文件夹,目光聚焦在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半晌才声音暗哑的说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程伯月焦虑急切的说:“我和艾珂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是单纯的来看看我。”
“我理解,就像她说的礼尚往来嘛,很正常!但既然是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没骗你,那时候确实没去看过她,最近才去的,我忘了告诉你。”
韩璐璐心烦意乱的蹙起眉头来说:“我不想听你顺杆子爬的撒谎编故事,你们之间的事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在想,是谁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来公司挑衅我的地位和尊严?是你的爱吗?今天你允许她堂而皇之来公司,明天大概就会带她回家吧!我是不是该考虑给她让位了?……”
“听听你都说些什么呀!”程伯月惊恐颤栗的说着,情不自禁的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将激动不已的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我说了,迄今为止,我和艾珂什么事都没发生,将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你何必胡思乱想呢?”
“到底是谁让我胡思乱想的?是我自己神经错乱了吗?”璐璐激愤的高声说,一边奋力挣扎。“难道不是你们暧昧不清的态度吗?譬如刚才,我要不是碰巧闯进去,你一定不会让我知道,你们正在办公室里关起门来偷偷的幽会吧!”
“她刚到不久,我原本打算带她去见你,介绍你们认识的。”
“呵呵,是吗?我若不曾撞破你们的约会,大概你也不会这样想了。”
“璐璐——”
“够了!”歇斯底里的韩璐璐不顾一切的推开他站起身来,“我累了,要提前下班了,对不起!”
她风卷残云般胡乱仓促的收拾完一片狼藉的办公桌,抛开他冲出公司的大门去。
当天韩璐璐不仅拒绝了丈夫共进晚餐的善意,回家后她还拒绝与之同床共枕。
夜半更深孤枕难眠的程伯月蹑手蹑脚的走进妻子的卧室,在她的身旁轻轻躺下来。直觉到内心激动不安的她不过一直在假寐,他便深情款款的低声说:
“璐璐,我对不起你,不该背着你,偷摸去服装厂看望艾珂,更不该让她到公司里来——都是我的错!结婚后我就不该和其他的女人关系暧昧,惹你伤心!”
韩璐璐沉浸在黑暗中的脸一片模糊,以至于他辨不清她神情的喜怒哀乐。
于是他侧过身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臂来搂住她纤弱的腰身。
她没动弹,也没抗拒挣扎;就在他窃喜的想要进一步亲吻她的脸颊时,她却直挺挺的蓦然坐起身来道:
“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如果你不走,我就去别的房间睡。”
“璐璐!”伯月颤声恳求她,“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些年我从未爱过她,将来也不会爱她;从前的种种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现在我不过情面难却,不忍伤害她。”
璐璐扭过头来望着他,轻声诘问:“那你就忍心伤害我吗?”
“不!我当然不能伤害你,璐璐,我向你保证和她断绝一切来往,无论任何形式的来往都不再继续。”
她将信将疑的陷入沉默,哑然说道:“跟我讲讲你们在美国时的故事吧!到底是谁追求的谁,又是谁抛弃的谁?为什么她毕业后有家不回,偏要千里迢迢的追到西川来找你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不甘心!”
程伯月不曾想到离开美国的若干年后,会迫不得已对妻子供述花心滥情的大学校园往事,当然是情节海量删减的非原始版本。
他披肝沥胆的讲述并未使多疑多思的韩璐璐信服,反而此后约会她的女主艾珂的只言片语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他从未爱过我,这种话你信吗?”端坐在咖啡厅的艾珂微笑着问她。“难道我真是个自作多情厚颜无耻的女人吗?得不到任何暗示与回应的爱情可以生根发芽天长地久吗?”
璐璐无言以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渐渐涌满了泪水。
艾珂望了望她咽泪入心的脸,并不怜悯饶恕她,而是咬牙切齿的继续说出残酷的话来:
“程太太,你何其幸运!你知不知道当年在美国,曾经有个来自台湾的学妹狂热的爱上了他,不顾一切的怀上了他的孩子,但最终还是被他无情的抛弃?那时候程伯月是校学生会主席,有机会接触到很多优秀的女生,她们无一例外的对他仰慕有加,以和他建立恋爱关系为荣,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幸运。”
下意识的抓握乳白色咖啡杯的纤手抑制不住的颤栗着,璐璐声音低沉的质疑反问道:
“既然你一早知道他是个渣男,为什么还要爱他,如此执拗的爱他这些年,时至今日还不肯对他放手呢?”
“因为爱情是毒品啊!程太太。或者准确的说,他本身就是一棵在风中摇弋生姿的罂粟,对女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明知道他有毒有害,但依然爱他,甚至因为爱他而无比的嫉妒你!”
“呵呵!”璐璐发自肺腑的冷笑。意外的窥见丈夫人格的卑劣及阴暗面,她有些精神崩溃的趔趄的站起身来预备逃离现场,这时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鸣叫起来。
她错愕的接通了电话,妯娌刘明珠在遥远的静谧的某处柔声亲切的关怀着她的生活健康,韩璐璐忽然爆发的冲她吼叫道:
“现在我特别恨你!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艾珂的存在?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程伯月过去的一切?作梦的人是幸福的!如果你不能为她指出出路,就不要轻易地叫醒她,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你明白吗?……”
她激动的宣泄着拥堵心头的情绪,没料到被她震慑住的刘明珠沉默的挂断了电话。
艾珂呆呆地注视着她,忽而悠然对她一笑道:“对不起,程太太,可能我说了一些原本不该对你说的话,对程总也不利,希望你可以忘记它们。”
鄙夷不屑的并不搭理她,璐璐果断的撇开她,昂首挺胸的走出轻音乐飘扬的咖啡厅来。
艾珂和她分手后并未径直回到位于市郊的红叶服装公司,而是突然接到程伯月打来的紧急电话:
“你在哪?我仍旧在半秋山西餐厅等你吧!不见不散。”
不明白夫妻俩到底发生了怎样激烈的冲突,以至于她在一天之内疲于奔命的分别和他们约谈。艾珂来不及多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准时来到了西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