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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时钰看他半晌,再一次印上,这次很快放开。

“江淮然,你刷了多少次牙?”

满嘴薄荷味。

“四次。”他轻声道。

“刷那么多次,舌头该疼。”

时钰边说,边收拾碗筷,东西被人径直接过。

江淮然轻垂眼睑,神情渊默,沉声道:“我来吧。”

他闷不作声将东西一并抬到厨房。

再出来,客厅关了灯,电视亮光增加可视度。

时钰在沙发上侧躺,盖一条米色软毛薄毯,单手抵额,神情专注看电视剧。

恬静,温柔。

即使江淮然站得很远,他依旧能幻想出一种味道。

属于时钰的,清淡,温暖雅致的香味。

在南江,父亲和继母为了控制他,时常以陪伴当做理由,挑选一些女孩塞到别墅里。

那些女孩,个个家中富裕,样貌不俗,被送来,自然是不情愿。

经他吓唬一番,第二天便拖着行李跑回家。

时钰,怎么赶都赶不走。

现在.......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从未有的,只有和时钰相处才有的情愫。

生气,羞恼,烦欲,恐怖的渴望.......还有多种无法言语的情感。

他的情绪在被时钰牵着走。

时钰呢,真的只是依赖他,才黏在他身边吗?

“站那干嘛?”时钰挪眼,瞥他道。

江淮然身体动了动,慢步过去,掀开毛毯,搁在她怀里。

鼻尖嗅入的香气,果真和想象里的一样。

他搂紧,容貌不乏阴柔之美,正微微抬眸凝视。

无光的角落,阴影似在他脸上覆层阴鸷,不明不白,淡泊的朦胧。

沉迷电影小半会儿,时钰感到锁骨处湿润小片。

怔忡片刻,叹道:“你好敏感。”

她抽纸巾擦他眼角,听他染了鼻音,闷沉沉地腔:“你说我嘴里有味道。”

“吃东西,有味道很正常啊。”

他不说话,埋头流泪。

“难道不是?”

他不应。

“你到底哭什么?”时钰蹙眉,有些不耐,声音冷静。

他不应。

时钰翻身压他,活像狼匪:“不说是吧,我亲到你说。”

“我他.妈亲不死你!”

良久,渍声之中。

“......疼。”他终于舍得喊了一声。

时钰摸他脸,满手湿润,缓和语气道:“到底为什么哭?”

“我臭。”他低眸,哑声道。

“妈的。”

江淮然敛上眼,模糊瞳目中,时钰跪坐着,神情微冷。

唇部刺痛又麻,他迟疑说道:“时钰......”

“干嘛。”

“没。没事。”

时钰思索许久,悠悠起身,端水回来,看着他一口一口咽下去。

“和你谈感情,真累。”她说。

江淮然极致好看的玉指,瞬间执紧杯壁,用缓慢地速度抬眸,看到时钰冷清面孔。

空寂黑黢的背景,电视在播放一部热度极高的恐怖片——《闪灵》。

恐怖吓人的剧情中,他的神色煞白,不是因为电视,而是因为,时钰。

.........和他谈感情,很累。

所以呢,嫌他烦了吗?

“很甜。”

他呆滞一霎,听到她又说一句:“和你亲嘴,都是甜味。”

轰炸般,耳鸣声阵阵不散。

额发上撩,红痣如朱砂点缀,轻轻一点,足以惑众。

“你生得真美。”她不吝啬夸赞。

从额鬓至浓系轻眉,一路划下,高挺鼻骨下如琼脂的圆翘鼻尖,玫瑰花一样的唇型,线条流畅而柔和的轮廓。

他一把攥住乱动的手指,时钰轻轻拂开,再次依附。

精巧下颌触到喉结,那层白皮极度绷紧。

她像是在挑选商品又似在玩,手指滑过白衫领口,停至腹部,归然不动。

“有时候,我搞不清楚,你在自卑什么.......”

时钰和他凝滞目光对视上来,她凝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母亲说你是丑猪,你就觉得是吗?”

江淮然缓缓点头,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是披着人皮的丑猪。

“啧。”她再次从他眉梢滑到唇尾,“哪有猪那么爱哭啊,又霸道又敏感,偶尔疯疯癫癫。你是猪,我是什么?”

“猪女朋友。”

“........”

时钰直接给他一掌,“你去另寻新欢吧。”

他蓦然跪直,膝盖下面垫着软毛毯子,双臂揽住她,音调稍稍拔高,难免声线不稳:“我就要你。”

“认真的?”

“嗯嗯!”

时钰挑唇,“我得考虑考虑我们的关系了,我无法接受我的伴侣认为自己是头猪......你坏,我大可略过,但是你心理实在太变态,我被你带歪怎么办啊,哎!”

“考虑.......关系?”

“对啊,我需要考虑清楚要不要和你继续。”

“.........”

难言凉寂。

时钰扮作思考。

突然半空中响起一道压低的哭腔,她凝眸而视。

江淮然站在沙发扶手处,身影黢黑,淡色微光映照他半张侧脸,数道泪痕蜿蜒盘缠。

“怎么可以这样.........”

他哽咽:“你怎么可以这样随口就来.......”

“昨天.......我把自己给你了。今天,你就这样不要我。”

“时钰,你就是在欺负我啊!”

句句话砸来,时钰有点懵:“我逗你的.......况且我们两个有婚约,我怎么会不要你。”

“不接受。”

他不买账,眼角不断滑泪珠,继续质诉:“我不接受这种玩笑,随意拿关系左右,娱逗。”

时钰默默递纸巾,缓缓道:“我是想着让你改掉自己是猪这份心理,那句考虑关系是我不对。”

她更没想到小疯子反应那么大,稀奇。

“时钰觉得我不好的地方,我改,但是时钰的道歉,我不接受。”

“.......你想怎样。”她无神看他。

江淮然走进卧室,又走出,啪地把一张纸和笔放在茶几。

“写保证书。”

时钰嘴角抽动:“没必要吧.......”

江淮然瞳目骤缩:“果然,时钰是不想负责。”

“我写。”

她摊开纸张,签上名字和日期,笔停在空白横线,顿了顿,始终无法下笔。

头顶笼罩一层阴霾。

江淮然在她身后,看她写。

时钰摊笔,“我不知道怎么写。”

旋即,江淮然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我保证,一生一世,永远不离开江淮然。’”

“太肉麻,换一个。”

“‘我保证,永生永世,永不抛弃江淮然。’”

“.......这和前一句有区别?!”

时钰先写下‘我保证’三字,口中说道:“履行婚约,不违背江淮然。这句可以不?”

他点点头。

她这才放心写下,一张纸,潦草字眼,她顺手写了几句。

——不再随意的拿关系和江淮然开玩笑。

——不再故意逗江淮然。

——只依赖江淮然一个人。

签下署名,她把纸往递,过了几秒问道:“少爷,保证书满意吗?”

江淮然没说话,看了好久,末了将她抱起来进卧室。

他又在浴室折腾小半会儿,出来后,脸上干干净净,就只有眼眶些微红肿。

时钰被他揭掉手机后,小声哈欠:“我有点困。”

“睡吧。”

她微掀眼,注意他无甚表情的面孔,“你怎么还不开心?”

“不知道。”他如实道。

随后屈腿上床,躺在另一边,接着靠紧时钰。

她重新拿好手机,另一手抱人,无声刷视频。

隔几分钟后,她瞥一眼,江淮然阖上眼,呼吸平稳,约莫睡着了。

哭了那么久,头也得疼。

屋外雨声哗哗啦,伴随风啸呜鸣。

这种天气,睡觉很舒服,她利落甩掉手机,闭上眼。

.........

.........

耳畔有时粗时喘的哼声,无所畏惮地仿佛冒了泡的开水,一声接一声。

时钰睁眼便察觉哪里不一样。

“........江淮然。”

“嗯。”

绵长半时,她使力踹开腰长手,些微气恼:“以后再抱你睡觉,我是狗!”

踢开被子,时钰勉强忍住蠢蠢欲动的巴掌,忍怒下床。

江淮然抱着枕头,碎发以及脸颊、颈间,沁些细密汗珠。

眸眼干净澄澈,哑声含未褪的情-潮:“去哪?”

“换衣服。”

她换掉半身裙,改穿塑腿的黑蓝牛仔长裤。

彼时,江淮然正换床单和被罩,一连串动作,竟熟练非常。

拉开窗帘,外面雨停了。

时间晚上7:50。

该出发去全耀广场。

“江淮然,你不担心他们使什么招吗?”

“嗯.....时钰不用担心。”

江淮然利索铺好床单,旋即进浴室。

大概八点三十,时钰等到他出来。

“走吧。”

轿车路过沥青路,溅起水渍。

暴雨后的夜晚,广场人来人往,约莫是采购物资或者大吃一顿。

时钰抬脚,发现江淮然也跟着。

“你跟我干嘛?”

“一起去啊。”

“......你去,他们不出来怎么办?”

江淮然莞尔一笑:“他们一定会出来。”

到达图书层,时钰终于明白,他说的一定会出来是什么原因......

威武高大的西装保镖,排排站立,气势很是磅礴。

整个图书层早被占领,约定好的四号长桌,坐着五人——涂冬临、夏楚楚、李金涛、谢青浅、一名白衬衫年轻男子。

四个保镖包围他们。

夏楚楚一看见时钰,面色凄凄的打招呼:“钰钰。”

她穿着可爱的粉色小短裙,但双眼聚了泪,正当她走近。

江淮然抬手微挡,微侧眼眸,不冷不淡道:“离远点。”

夏楚楚被吓得连连后退。

“江淮然,别太过分。”涂冬临安抚着夏楚楚,旋即抬头,眼底蕴怒:“我们这次是以南江代表团的身份过来谈判,请你放尊重。”

“谈判.......”

江淮然遏制不住笑,眉眼上挑,“谈判不约我,却是约我女朋友,真是有趣。”

他抬抬手,保镖将几人押起身,这时,涂冬临扭头对时钰道:“时钰,你必须要见的人就在这里。”

时钰在江淮然背后听了会儿戏,闻言伸头,一个年轻男子噗通跪地,哭喊道:“姐姐,你救救时家。我们家破产,爸爸妈妈现在没地住,那些员工催着工资,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求你让姐夫高抬贵手,放我们时家一马吧........”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时钰没多大感受,她扯扯身边的袖子,悄声问道:“你到底在南江干了什么?”

江淮然反牵住她,谦虚道:“买了些股票和地皮而已。”

实则不全然,他通过某种手段,让南江各大企业在短暂时间内面临产业危急,市民无损,企业有损。

涂冬临注意前面亲密讲话的两人,特别是风光霁月的少年,一时间心中难免气不顺。

他弄不清楚江淮然这样做的原因,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只为让南江企业面临危机。

经过复盘模拟,他仍然算不清楚江淮然是怎么做到的?只能明显猜到他的目的。

他看向被保护着的女生,不自在的拧眉。

本以为,今晚的计划将一帆风顺,只是没想到时钰告知了江淮然。

但是没关系,还有翻盘的机会。

“江淮然,合作吗?”涂冬临问道。

江淮然仅仅是瞥他一眼,神色淡漠。

涂冬临生得英俊,加之家里从小精英式培养,他知道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首先得拿出谈判资本。

“江淮然,之前答应好的视频我已经删了,但是回南江的时候,我又搜查到几个视频甚至是照片......”

“闭嘴。”江淮然表情难看起来。

涂冬临浅淡笑道:“你不缺钱,但是你害怕这些东西被所有人看见。我不是在威胁你,是在和你谈判。”

接着,他慢慢说道:“坐下来,大家一起谈。”

气氛霎时僵重,时钰一直充当观众,听到涂冬临说的视频,仔细观察江淮然的表情,神色比吐了还要煞白和难看。

小小的视频,内有乾坤,竟震住了小疯子。

椅子拖开的滋啦声,江淮然屈腿坐下,凤眼锐利的朝四号桌上的五人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