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行驶进偌大的庄园。
蓝白与卡其色为主色调的城堡,一幢又一幢错落有致地排开,仿佛一片起伏的海浪,最后蔓延到那即便是在午后灿烂阳光照射下,仍显得阴森而又神秘的森林之中。
入目是清新的翠绿,沿着颂绮湖圈出的大片草坪,花圃、喷泉、还有点缀其间,穿着统一制服的女仆,星星点点地分散着。
是漂亮而又华丽得让人以为是游戏又或者是电影里才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多大呢?
用数字去描述,好像太过抽象,无法想象。
但姜见月清楚,这里大到,她曾经有一年的逃跑,都没离开过砚园的主楼和庭院。
甚至迷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的行踪,从始至终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而他们放纵她的理由,不过是乐得见她有这个力气逃跑,好让她的身体不至于因为长久的囚禁太差罢了。
姜见月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可以不至于再那么狼狈害怕。
可当她看见那越来越近的建筑,她的身体还是像应激了一般,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紧紧地攥着大衣的牛角扣,掌心的汗濡湿了冰冷的牛角扣,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生怕自己的异样,会让身旁的温砚函察觉。
可越害怕什么事发生,什么事就越有可能发生。
她不过刚想要转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问温砚函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可目光移动的下一秒,她却看见少年那张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怼在了她的面前。
姜见月顿时就意识到了。
在她还难以平复对这个地方的恐惧和厌恶时,温砚函已经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
“哇,你的脸好白啊姜见月。”
像是看到什么很新奇的东西觉着很稀奇一样,温砚函嘴巴微微睁大,眼睑也睁得很开。
“是、是吗?可能是,是我衣服没穿够吧?我是觉得,有些冷来着。”
姜见月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但是她可不敢忘记那天晚上,她的手机不小心落在他手上时,他像是罗列罪状一样,一句又一句将她为了提醒自己而记下来的话念出来。
每一句都让她的心沉得更深,更死。
“这样呀。”
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姜见月只看见他微低着头,自顾自地又伸出手指,挑开她垂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
冰凉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了脖颈这样敏感而又致命的地方,姜见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不敢轻举妄动。
“可你好像流汗了诶姜见月。”
少年的语气充满了不解,似乎对这样的现象真的感到奇怪疑惑似的,还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这么说,姜见月立刻就想着自己的脖子是不是也出了一层冷汗,她下意识地又抬手去摸。
“可能是领子太高,闷出——”
话音未落,姜见月却只摸到一片干燥,她一时间愣住。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少年的笑声。
“嘻嘻,姜见月,我骗你的啦。”
一边笑着,温砚函就又用着刚才那只挑起她长发,摸了下她脖颈的手指,往她脸颊上一戳。
像是恶作剧成功,幸灾乐祸的熊孩子一样,他脸上还挂着狡黠而又得意的笑容。
“……”
可姜见月却笑不出来了。
温砚函那想一出是一出,像是试探又像是恶搞般的行为,让她越发地感到崩溃。
他是真的、他是真的有病!
他到底要干什么!
避开温砚函又一次戳过来的手指,尽管心里愤慨,可姜见月却还是不敢激怒他,只能语气生硬地说道:
“你开心就好。”
“当然是我开心就好了啊。”
温砚函十分理所当然地回应道,对少女语气里的冷漠和抵触完全不在意。
他再一次压着她的肩膀,手臂探去,控制着轿车的车窗落下,然后又以着不可抗拒的力道,搂着姜见月的肩膀。
手指指着那幢最高,也是最中心的城堡,温砚函兴冲冲地说道:
“姜见月,怎么样,这个地方作为以后我们偷情的地方,是不是很不错啊。”
像是想讨要夸奖,他说到一半,又用着亮灿灿的目光看着姜见月:
“你看,我都不用你出钱,自己就把地方找好了,是不是很有当小三的觉悟呀。”
“……是。”
姜见月艰难地给予他肯定。
他们贴得实在是太近了,说话的时候,呼吸都好像融为一体,姜见月讨厌这种感觉,却又实在无能为力。
她上车之后,不是没想过联系江遇然,但总想着这么做又会给他带来麻烦,她就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而且……
温砚函这个定时炸弹,她甚至觉得江遇然来了之后,事情会朝着更加无法控制的方向脱轨。
终于,又煎熬了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几乎是在中控解锁后的下一刻,不等佣人上前开门,姜见月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只是,她不过才刚站稳,余光就瞥见一道跳脱而又庞大的身影朝着她冲过来。
狼、是狼!
少女瞳孔猛地一缩,大脑中警铃作响,头皮都发麻得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根本来不及去看那狼是不是她上辈子熟悉的哪一头,本能地就要再钻回车里。
却没想到,仍坐在车里的温砚函,却朝着她忽然一笑,然后伸手——猛地往外推了她一把。
姜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