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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流云散 > 第328章 月明人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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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呢?”傅流云探过他的鼻息,还没死。将那人柴火一样拖上榻。

“阿爷!”小女孩哇哇地哭着,抹着眼泪。

“我问你,阿七呢?”傅流云将那烦不胜烦的小丫头拎起来,扔在榻边的春凳上。

“阿爷!”小丫头哭得更厉害了,那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别哭了!发生什么事了?你阿娘哪去了?”他深吸了口气,坐在那小丫头身边,压低音调,装出一副温柔模样。

“一个怪爷爷把她抓走了,哥哥,你救救我阿爷!”二丫抓着他的袖子眼泪汪汪地哀求着。

“什么样的怪爷爷?你阿爷命大着呢,他且死不了。你告诉我,那怪爷爷长什么样?他往哪里去了?”

“他……他这里头发都白了,他好凶哦……”那小女孩又哇地哭起来。

“行了行了。”傅流云瞥了那孩子一眼,他要真的凶,你还有小命在!

阿九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爷,这是怎么啦?谁……谁干的?”

“把他俩带回咱院子里,我去寻阿七。”傅流云起身,抱起那小丫头,“你跟阿九回我家,莫怕,你阿爷只是受了伤,我会请大夫给他医治。你乖乖的跟着阿九回家。”

阿九接过那二丫,眼睁睁地看着他冒着大雨跑了出去。

花雪月不知他离开了花萼楼,定然带着人回了花萼楼。

希望还来得及。

花萼楼,顶楼。

花雪月正在发脾气,傅流云跑了,偌大的花萼楼竟连个人都看不住。

“爷,息怒。”春娘颤兢兢地给他倒茶,一双凤眼瞥着那锦帐中昏死过去的丫头,“这小东西,怎么得罪爷了?”

花雪月掼下茶盏,起身,又坐下,又起身,愤而离席。

“看着她。”花雪月冷声道。

春娘见那魔头这一夜上下折腾,走了又来,来了又去,定然跟这丫头有关。踏着春凳坐在榻上,推了推她。

“小东西,醒醒。”春娘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拧开瓶盖,放在她鼻子底下。那丫头咳嗽一两下,悠悠转醒。

“叶寒凉!”她惊叫着抓住春娘的手臂,“花雪月疯了,他杀了叶……”她颤栗地闭上眼睛,两道泪痕,淆然而下。回想起那魔头杀人不眨眼的狠辣,心碎不已。他当着她的面,杀了叶寒凉。

“小东西,你怎么就得罪了那位神啊?他可是心狠手辣,人命什么的,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要我看着你,到底怎么啦?你看你弄得这一身血的!”春娘见她碎了一般,不觉起了恻隐之心。

“……”她摇着头,不肯再说一个字。

花雪月想杀的人,从来只有一人,便是她。

他和贤妃和方宛之一样,都是为了灵珠而来。

“春娘姐姐,你放我出去好不好?”她哀哀戚戚地拉着那那春娘。

“不行啊,丫头,那位爷叫我看住你,你要是走了,奴家怕他连整个花萼楼都掀翻了。”

“春娘姐姐,求求你……”阿七拉着春娘的衣袖,苦苦哀求,然春娘死活不肯应她。

“求姐姐好心,给我一杯茶喝,我渴了。”阿七松开手,理好衣衫,可怜兮兮地地望着那春娘。

春娘叹了口气,起身倒茶给她。

阿七趁她未留意时,跳下床榻,往门外逃去。

“哎,小东西你别跑啊……”春娘扔掉茶杯窜出门来捉她。

她慌不择路地滚下楼梯。

锥心的疼痛,自足踝处舒心来。

阿七捂着扭伤的脚,倚在栏杆之上。

春娘又喊又叫地冲下楼梯,“来人,快给我抓住那丫头。”众人齐动。

楼下一人浑身湿漉漉地闯了进来,“谁敢动她?”他疯了一样地爬上楼来,一脚踹开靠近她的人。旋身如绽放的花瓣,伸长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傅流云……”她摸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你没事了……你的眼睛……”

“我没事了,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傅流云抱起她,走下楼梯,出了花萼楼。

“你的眼睛当真没事了?”她担忧地望着那双透着灯光的眼睛,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真的没事,你看。”他眨了眨眼睛,柔声道。

“花雪月他疯了……他杀了青鸾鸣凤,还有叶寒凉……”她又惊又惧又伤心,泪水簌簌落在他衣襟之上。

“……”傅流云抱着她穿过漫漫长街,身后红灯轻摇,天上雨飘零。怀中暖玉温香。

她哭了半晌,终于累了,搂着他的脖子睡了过去。

长街拐角处,花雪月一袭红衣,笑着站在雨幕之中,英姿勃发,眉目如画。雨水将他一身杀伐之气冲刷得干干净净。

“阿绾。”那个声音冷静得像块温润而泽的美玉,像他本尊一样。

“前辈,请收手。”傅流云轻轻淡淡地道,十指关节突起,紧紧抱住怀中之人。雨水拂在她脸上,眉若翠羽。

“吾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你。若无灵珠之力你……你终会渐渐虚弱,生不如死。孩子,你不该如此。”花雪月额前白发微荡,痛不欲生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劳前辈费心了,阿绾觉得好多了。”傅流云苦笑着,“请前辈放行,莫再为难晚辈。”

“阿绾,我为难你?”花雪月大笑起来,可怖如鬼。

傅流云怀抱着那女孩儿打他身边一步一步走过。

“你竟宁愿拿自己的命保全她?”花雪月在他身后厉声问道。

“是。我本为她而来,你若敢伤她分毫,我绝不原谅你!”傅流云沉声道。穿过雨幕,拐过街角,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柔软的手在他脖颈间紧了又紧。

傅流云抱着她穿过平阳坞的牌楼,打流云阁前走过,进了西院。

阿九见他抱了个赤裸着双足满头满脸皆是雨水的女子进来,忙迎上前去。

“爷,您回来了。阿七她……她怎么了?”

“累了,睡着了。叫阿迟拿身干净衣衫来。”傅流云将她放在榻上,放下锦帐。

阿迟捧了一叠衣衫小跑进来,“爷……”

傅流云正脱下身上湿透的外衣,扔在墙边桁架之上。雪白的身体映照着氤氲灯光。阿迟面红耳赤地放下衣服捂住脸便跑。

“站住!”傅流云从上面拿了件衣服披上,往外走去,“帮她把衣服换了。”

阿迟不敢不从。

窸窸窣窣帮那帐中之人换好干净衣衫,忍不住坐在灯下打量着那张莹白的脸。粉白的脸上沾染着点点泪痕,蹙着纤眉,一副哀愁模样,谁见谁怜。唉,爷是真的很在意她。

傅流云转身进了偏厢,叶寒凉躺在榻上,脸色煞白。临窗的美人榻上睡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

“这小丫头闹了许久,非要跟这叶公子一处待着。”

“爷,已请大夫看过了,他伤得有些严重啊!”阿九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一身雪白的少年,头发湿透,眉眼清秀如禾,一脸疲倦静默地站在榻前。

“爷,怎么啦?”阿九见他神情恍惚担忧地道。

“只是觉得困乏……”他扶着阿九缓缓坐下,难言的倦意侵袭而来。

“爷,您还是回房歇息吧!”阿九心疼道。

“阿九。”他想了想,沉声道:“收拾行李,准备马车,连夜出城。这里不能待下去了。”

“为何呀?爷,此时城门已闭,咱们如何出城?”

“花雪月没那么容易死心,咱们只能躲得远远的。”

“可是……咱们现在出不了城啊!”阿九皱眉道。

“你先去收拾收拾,天马上亮了。天一亮,咱们就出城。”傅流云满脸倦色,起身,离开偏厢。“叫阿迟好生看顾着。”

烛火氤氲,锦帐如烟。

傅流云挂起银钩,缓身坐下,将那枕头如墨云般的青丝拂顺。怔怔地望着那灯光下雪亮如霜的脸。纤眉轻蹙,红唇若点。

“阿七……”他伸出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心中一阵激荡,眼中那针锥般的痛楚如虫噬骨一点点漫延至脑海之中。他忍着痛,抱着头,冷汗簌簌而落。

果然,花雪月没有骗他。失了灵珠,他命不久矣。

“阿绾……”她拽着他的衣角,喃喃说着梦话,两行清泪滑下眼角,“阿绾,你莫走好不好?”

“今夜,我不走。等天亮,我们一同离开。”他痴痴地望着那张温润莹白的脸,那白皙的肌肤在微弱的烛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让他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那双眼睛交织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指尖划过她的眉眼、鼻梁和嘴唇,似要将她的每一处轮廓都刻在心里。烛光闪烁,眼前一片朦胧。疼痛难忍。捂着眼睛,跌落下榻。

“阿绾!”她惊醒过来,满脸泪水。

“你的眼睛……”她跪在他身侧。他捂着眼睛,隐忍着。

“无碍。许是烛光太炽。”他微微笑着,摸索着爬起来,坐在榻上,扶着她的手臂,“阿七,我惹你忧心了。”

她吹灭烛火,坐在他身侧,月色清冷透窗而来。

二人枯坐多时,窗外雨停风摇,清风朗月,月色皎皎,夜风拂那窗纸发出呜呜之声。

今日十四,明朝十五。

月明,人团圆。

阿七心中一阵欢喜,一扭头撞在他额上。漆黑之中触碰到他温凉的眉眼。

“抱……抱歉……”她忙起身,滚下榻,撞到桌凳,打碎茶盏。

“阿七!”傅流云忙下榻,扶住她。

“你眼睛还疼吗?我去给你抓药。”她推开他,慌慌张张,破门而去。

曙色熹微。一抹淡淡的天光,落在院墙之上。

阿九抬箱搬柜的,收拾行李细软。

“阿七,你醒了。天色还早,回头我们还要赶路,你大可再睡一会儿。”阿九见她自屋内跑出,衣衫凌乱,神情狼狈。

“爷……他眼疾似乎加重了,我去给他抓药去。耽搁不得。”她笑着掩饰着慌张。

“你几时会看病抓药了?”阿九不解。

“只是看过几本医书……”天光渐亮,院墙下的灯微晃着。

厢房传来孩子脆脆的哭声。

二丫。

阿七冲进厢房,见那小丫头伏榻大哭。

“阿爷……”

“二丫。”阿七抱起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阿爷……我阿爷要死了吗?”小女孩满脸凄惶,惊惧不已。

烛火摇曳,发出微弱而飘忽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二丫,莫怕,有阿娘在,我保证,阿爷不会死。”阿七转头去看那榻上躺着的叶寒凉。他脸色煞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头发凌乱不堪,乱如枯草,毫无章法地散落在头上和脸颊旁,几缕发丝粘在了他那满是冷汗的额头上。

阿七看着这般模样的叶寒凉,心猛地一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蹲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叶寒凉的手腕探查着他的脉搏。皱着眉,心慌意乱。先前他中了花雪月的雪月神掌,她虽不计生死耗费内力为他驱寒疗伤,已是勉力而为之。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救他。

“二丫……”叶寒凉悠悠醒来,望见眼前烛光中萤萤惑惑的一张脸,“阿七,你在做甚?”

“你中了雪月神掌,《武林纪事》里有记载,雪月神掌至阴至寒,非傅家的烈阳神掌,不能化解。”她跪在榻前,双手按在他胸前,将那炽热绵密的内力皆输送给他。

“松手……”叶寒凉又惊又惧,“你快松手!”她毫不懂内功心法,这是拿命救他。

“阿七!”叶寒凉奋力推开她,“你想死吗?”

“我是怕你死。”她虚弱地望着他,头晕晕目森森,看着自己两只通红的手掌,咧嘴一笑,“还挺管用的。”人一歪,倒在榻上。

“丫头!”叶寒凉一把扶住她,“这又是何苦呢?”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她凄然道:“花雪月与你无怨无愁,却数次伤你,我知不是因为别的,都是因为我。阿九在收拾行李,今日他们要离开这九州城,你带着二丫,回昆仑宫去吧!”

“那你呢?你要去哪?”叶寒凉心疼地问。

“等少主身体康健了,说不定我会去昆仑寻你玩儿。”她爬起来,“我还要去给他抓药。”

“阿七,你跟我回昆仑好不好?”叶寒凉切切地望着她。

“……”她摇摇头,“我走了,我……我要回院里去看看,昨夜,青鸾鸣凤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