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自己的亲身经历而言,知道原书剧情就是每个人既定的命轨,极难改变。
辨尘为了替她改变命运,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燕长青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终于重启轮回。
燕锦阳哪怕换了名字,也还是被曲梁给掳走。
周清荷和肖氏就更不必提,她几次三番针对周清荷,想要彻底根除,都会被突发意外给打断。
最后只能将两人分开,让她们发自内心的写下供状,再各自看管,才消停下来。
眼下,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改变了这么多,四皇子甚至被赶出皇宫开府另居,燕吉音也即将离开京城,前往白象庵。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竟然还能遇见。
这不是剧情惯性,还能是什么?
不怪秦瑶光紧张。
如果她能知道属于燕元安的命运,已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被彻底扭转,这会儿就会轻松些。
秦瑶光起身,用笑容掩盖着内心的不安,对淳宁说:“既是来踏青,我们光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也去放纸鸢。”
让她就近观察一二。
淳宁早就想去了,奈何宁氏是彻头彻尾的大家闺秀,一看就跟骑马射箭放纸鸢这等活动无缘。
她是客人,总不能就这么把她丢在这里吧?
回头又要被人说嘴,公主待客怠慢诸如此类的话。
淳宁可不愿意因此连累了皇姐。
这会儿秦瑶光一提,她立刻就响应,还顺便拉上宁氏。
见宁氏有些犹豫,淳宁笑着说:“我们就去看看孩子们,要是再摔着了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宁氏是这个时代大户人家里最典型的主母。
操持家务、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按规矩养育孩子:孩子生下来就由早就准备好的乳母喂奶、给孩子准备衣食住行却并不亲密,待到了启蒙的年纪或请夫子或送族学……
每天陪伴孩子的时间,远不如给孩子喂奶的奶嬷嬷和身旁伺候的人。
孩子再长大一些,见母亲最多的时间,就只剩下每日晨昏定省。
像秦瑶光这样,瞧着燕锦阳可爱,就亲亲摸摸抱抱的,不说绝无仅有,委实少见。
在宁氏看来,孩子们自己去玩,自然有下人奴仆照应。
能在少爷小姐身边伺候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家生子世仆,一人犯错全家被撵的那种,岂能不精心?
秦瑶光看了她一眼,心念一转,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孩子自然有下人照顾,如果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照应,那要下人来干什么”之类的想法。
宁氏没错,绝大多数主母都这么想。
而且当家主母看似荣耀,其实并不轻松,除了自己的孩子还有庶子庶女要管,精力有限。
但秦瑶光并不认同。
哪怕她三辈子加起来没生过孩子,也不认可这个观点。
精力有限,也能挤时间出来跟孩子培养感情,教导他们走向人生正途。
秦瑶光扶着谷雨的手起身,看着宁氏说:“世子夫人,你并不了解你儿子。”
赵钰川不是顽劣,他只是跟性情和赵家人不同。
十四五岁正是孩子成长中最关键的青春期,很显然,赵钰川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家庭支持,反而被认为是异类。
就连他的母亲,遇到事情也在第一时间怀疑他、指责他。
他心里一定很委屈。
别人家的孩子,秦瑶光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事情摆在面前,她又不是个能忍的性子。
宁氏跟她无亲无故,谁惯着啊?
秦瑶光扔下这句话后,自顾自朝着孩子们放纸鸢的地方去了。
宁氏愣住,从心里泛起酸楚,手里捏着的丝帕被她揉捏得不成样子。
任凭哪个母亲,被一个刚刚才认识的人指着鼻子,说她并不懂自己的孩子,都会委屈。
从小到大,难道她为儿子操的心还少了吗?
淳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人,她没有经验啊!
她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了片刻,拉了拉宁氏的胳膊,试探性地问:“我们过去瞧瞧?”
宁氏得了台阶,赶紧点头。
她哪里敢忤逆公主的意思,方才实在是委屈得紧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山坡上有好大一片地势平缓开阔的草地。
因带了纸鸢,在勘察地形占这片山坡时就考虑在内,这里最适合放纸鸢。
燕长青坐在山坡的最高处,能俯视全场,保护着大家的安全。
草地上,燕家三个孩子、赵家两个,再加上四皇子和他带来的太学同窗,一共有八九个孩子。
都是今日才认识,彼此之间都不熟悉。
太学生畏惧长公主,更是不敢往燕家孩子身边凑。
因此,基本上是各玩各的。
燕吉音手里拿着一只团雀纸鸢,是燕时晏扎好架子糊好白纸后,她自己一笔一画绘制而成。
主色调是青绿二色,辅以少许橙色和鲜黄色作点缀,还用了秦瑶光所传授的透视技法来画里面的图案,很有巧思,色调美丽和谐。
燕元安站在她身后,替她拿着纸鸢的线轴。
老大和老三都不在这里,他作为唯一的哥哥,自然要多照顾着妹妹。
赵钰川远远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燕吉音。
他心里懊悔刚才的举动:她分明是好意,他却那样走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恼?
想要上去致歉,又怕被她拒绝,便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若是有人看过来,他就假装观察她手里拿着的纸鸢。
只是,他很快就站不住了。
四皇子带着人走到燕吉音跟前问:“这只纸鸢好漂亮,是你画的?”
他来得突兀问得唐突,燕吉音没说话,燕元安往前踏了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我们的纸鸢都是自己画的。”
等于变相回答了四皇子的问题。
四皇子有些懊恼,抿了抿唇。
他只是想跟皇姑母府里的孩子把关系拉近一些,但有在元宵节上抢花灯的事在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生下来众星捧月的皇子,从来只有被讨好,不懂怎么去跟其他人交朋友。
正懊恼着,他看见刚才见过的文信侯小世子径直朝着他走过来:“四皇子想放纸鸢?我带了一只,捆在马鞍上没拿下来,你跟我去拿?”
不知怎地,赵钰川不愿看见四皇子接近燕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