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白露正蹲下身子,不知道在跟老五说着什么。
看见秦瑶光出来,老五立刻行了个礼,道:“母亲,孩儿这就回逐风院上学,孩儿告辞!”
说罢,他就撒开脚丫子,手脚并用地爬出高门槛,一溜烟消失。
秦瑶光忙道:“快让个人跟上去,仔细摔了!”
门口立刻有丫头婆子跟上。
白露跟她见了礼,道:“都是奴婢疏忽,连五少爷跑出来都不知道。”
秦瑶光自然不会责怪她。
五个孩子里面,老五是最活泼好动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原书里偷偷溜出府,碰到那个性格古怪、杀人如麻的江湖老叟。
“我正有事要找你,可巧你就来了。”
秦瑶光坐下,把屋子里不相干的下人都遣了下去,又让跟着春分的二等丫鬟雪莲把守住门口。
室内,就剩了她、邓嬷嬷、春分、白露四人。
这般郑重,难道,有什么大事?
白露顿时有些慌。
还好她一向沉稳,面上却是不显,只交握在腹前过于用力的双手,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秦瑶光垂眸看见,笑道:“别紧张。”
“留你下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说。”
她冲春分使了个眼色,春分将那对红宝石眼睛的小兔取出来,放在茶几上。
“这是?”
白露迟疑地问道。
春分看了秦瑶光一眼,见她微微颔首,才将呼延进昨日在淳宁公主府花厅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邓嬷嬷也不知道这件事,听见后,只含笑望着白露。
白露越听,一张脸越发涨得通红。
双手不停绞动着,透出她内心的不安和茫然。
俗话说,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男子不钟情。
男女之情,发乎自然。
应天理、合人伦。
白露自然也想过,未来的夫君是怎样的一个人。
但她的地位,说卑微,她是长公主身边四大侍女之一。
说尊贵,她是连生死都不由己的奴婢。
刚跟随长公主到了公主府时,她还偷偷在夜里想过。
时间越久,她越是断了这个念头。
就连主子都独守空房长达十年之久,她区区一个奴婢,还有什么妄念?
可如今,忽然有这么一个人,明明白白地跳出来,说喜欢她、要明媒正娶她。
她,怎会不迷惘?
待春分说完,秦瑶光缓声道:“白露,你别怕,这里只得我们三人,都是信得过的。”
春分连连点头,邓嬷嬷目光慈爱。
“呼延将军跟你是打过照面的,他诚心求娶,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秦瑶光问。
何止打过照面,白露对他还印象深刻。
在这个没有男主人的公主府里,十年期间,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外男。
呼延进的出场,还那么具有戏剧性。
他一扔,就把肥硕的曾夏扔出小半个院子。
他随手一捏,那用来以次充好的红砖就被他捏得粉碎。
他看起来粗豪,却粗中有细。
他还讲道理,并不是那种仗着一身力气就犯浑的鲁莽之人。
白露想着当日场景,一些细枝末节都被她成功想起。
可是,她并不能确认自己的心意。
嫁人?
这个词曾经那么遥远,眼下又忽然这么近。
秦瑶光看着她脸上不断变幻的神情,温言问道:“白露,你可是担心,呼延将军是军人?”
她问得很委婉,其实就是问白露是不是害怕。
毕竟,呼延进是胡人,从说话口音到行事风格,都与汉人有异。
再说了,他还生得高大、虎背熊腰,白露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害怕他也是常理。
白露却摇摇头,轻声道:“奴婢不怕。”
“那,是担心年龄?”秦瑶光又问。
毕竟,两人相差了足足六岁。
白露抿了抿唇,道:“有一些。”
那就是说,也不是主要原因。
秦瑶光心道:在古代想做个媒人真难,姑娘们连表达心思的自由都受限。
稍不留神,就会变成别人口中不守妇道的女人。
“奴婢,奴婢只是还没想好。”
还好,白露性情大方,捋清思路后道:“事情太突然,殿下可否多给奴婢一些时间?”
“没问题。”
秦瑶光一口应下。
婚姻大事,当然要好好的想仔细了。
她不管古代是怎么样,总之在她看来,如果两人不能互相喜欢,却要生活一辈子,是一件特别可悲的事。
呼延进喜欢白露,那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
“这对小兔子,你先留着。”
秦瑶光道:“往后想好了,是留是还,都依着你。”
是呼延进送的礼物,其他人都不好替她保管。
白露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也不扭捏,道谢后将这对小兔子收到袖袋里。
这里说完了话,秦瑶光才吩咐把门打开。
在外面守着的雪莲回话,道:“长公主殿下,一刻钟前,前院来人通传,呼延将军前来回话。”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抛开年龄不提,两人的缘分还真不浅。
算算时间,她关起门来询问白露对呼延进求婚的想法时,刚好是呼延进抵达公主府之时。
三人极有默契地往白露看去,饶是白露沉稳,脸上的红晕也更深了些。
“请呼延将军去明光堂候着,本宫随后就到。”
秦瑶光吩咐了,转头询问白露:“你是跟我一块去,还是先回逐风院?”
白露红着脸,轻声道:“奴婢许久未曾伺候主子,且容奴婢伺候一回。”
这就是和她一起去见呼延进的意思了。
“行。”
秦瑶光应下,让白露春分伺候着她换上见客的大衣裳,对邓嬷嬷道:“嬷嬷这两日辛苦了,先去歇着吧。”
邓嬷嬷笑道:“主子心疼老奴,老奴却不能轻狂。”
“主子要见客,老奴去府里各处走走。”
这两日都忙着淳宁公主府的事,就怕有些不老实的下人,趁机偷奸耍滑。
尤其是春棠苑。
哪怕有专人看着周清荷抄经,也不能掉以轻心。
要见外男,就不比得自己在府里这般随便。
秦瑶光坐在妆台前,由白露给她净面后,重新梳头上妆。
春分带着小丫鬟,用檀香木架子撑着好几套搭配好的衣裙过来,任秦瑶光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