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前两天来的那个家伙,带着几百人又来了,还有一位内家修为极深的高手,完全看不出其发力,便隔着一道门板将我弹开,我是劝也劝不了,拦也拦不住,这会儿说不定他们已经闯进来了啊~”
三进院落内,正厅之中,老仆人欠身立于一张书桌之前,满是担忧的说道。
桌案前,一位头戴玉冠,身着纯白长衫,穿戴皆井井有条的老者,满是疲倦的摇了摇头,淡然道:“那人是麻七寸,蛟龙山的花舌子,自然能找来山上的高手,你说的哪位高手,可是长着一对绿色竖瞳啊?”
“没有。”
老仆回想了一番,摇头道。
老者闻言,不禁抬手扶额,轻声叹道:“如果来人不是韦尊,又能算得上是高手,那便只有可能是竹叶青步空,野鸡脖子包大富,可惜这两位即便放在别处也能坐上一山之主,但还是算不上真正的高手啊~”
“不愧是关东白泽,能排出十三太保的传奇人物,北境绿林中的百晓生,就连我蛟龙山的三当家和四当家,也入不了阁下的法眼!”
房门忽然打开,一袭花袍的韦蔷不请自入,径直走到桌案之前,抬手摘下兜帽,一双凤眸上下打量着对面的老者,淡然提醒道:“如果他们两个气不过,主动找你的麻烦,老娘可不管啊!”
“老爷,这……”
老仆见状,当即挽起袖子,准备保护自家老爷。
但老者却并未有丝毫惊惧,强打起精神,挥手道:“你先出去,让庄上的人杀猪宰羊,招待贵客,不管来得是几百人,还是蛟龙山上的两千匪众,只要庄上住的下,就尽管安排住处,人家没动手砸窑,就是登门的贵客,咱们绝不能怠慢了礼数!”
老仆闻言,只得点头道:“唉,那我这就去安排!”
随着老仆离去,步空与包大富主动走到房门前,各自抬手抓住了一只门板。
“老前辈不要多虑,我们哥俩自知本事低微,不会为了一两句实话而生气,只要您如实回答我们二当家几个问题,我们绝对不会打扰您的家人!”
包大富笑着说道,随即与步空一同关上了房门,而后转身看向院内,高声对五百喽啰喝道:“都把枪端起来,不要四处走动,就守着这间屋子,里面那位可是江湖上的前辈,万一咱们二当家受了气,还要靠你们这些小子找回场面!”
“喝!”
五百余人纷纷摘下火绳枪上的草席,一丝不苟的装填火药,端枪直指紧闭的房门,全程动作统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包大富满意点头,随即与步空交换眼色,各自走到两侧窗边,默默站定,认真听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
白衣老者听着院中的动静,依旧稳如泰山,抬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一杯茶水,轻轻推到韦蔷身前,正色道:“老夫虽然早已不再涉足江湖,但仍旧听说过蛟龙山上的二当家,是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当初百步蛇身边的左右手,都忠心耿耿的守在你身旁,足可见你在绺子里的人望!”
韦蔷端起茶杯,放在鼻端之下闻了闻,便淡然自若的一饮而尽,而后把玩着茶杯,点头道:“当年十三太保的排名,是你亲手排出来到,但除了前四位,其他人都没见过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可见你在关东山有着相当广泛的消息渠道,仅靠暗中观察,便能排出关东山内人人信服的高手榜单!”
“老夫出身官宦之家,祖上也留下不少家资,可老夫自幼便厌恶官场,只想纵马江湖,看看这天下的人物风流,后来是实在忍不住,便想着给关东山绿林中的高手排个名次,但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也算是泄露天机,而我也因为年少气盛,得到了报应,始终没有一儿半女,险些成为无后之人。”
老者坐于太师椅上,抬手示意韦蔷入座,语气不急不缓,娓娓叹道:“后来我不再好奇江湖之事,不再探查他人的秘密,带着家人在这偏远之地落脚,一心收集古书,钻研北境的过往,总算是得到了上天的原谅,让我在耳顺之年得了一子,老朽爱子心切,绝不敢再泄露天机,还望二当家见谅!”
韦蔷听着老者的感慨,正色道:“你刚才也说了,探听活人的事情,才算是泄露天机,我想要问的,正和北境的过往有关,所以也不算是让你破戒,更连累不到你的儿子吧?”
老者眉头微皱,再次强调道:“老夫的意思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我的儿子更重要,只要幼子能够平安长大,老夫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以年迈之躯重出江湖,再次手染鲜血!”
韦蔷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老娘又没拿你儿子相要挟,这时候放狠话有什么用?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老娘的问题吧!”
老者深吸一口气,缓缓叹道:“你问吧!”
“血咒!”
韦蔷开门见山,认真问道:“上古方士留下的血咒,可有化解之法?”
老者双眼微眯,疑惑道:“上古方式,不是已经绝迹了吗?难道如今还能有人中了血咒?”
“老头,不是我说你,你这把岁数了,好奇心还这么重吗?这可是你自己想要破戒的啊!”
韦蔷一脸无奈的提醒道。
“咳咳~”
老者轻咳两声,略显尴尬的低下头,轻声道:“血咒是以性命为代价的恶毒诅咒,一旦发动,就必须要以终结性命的方式结束,本来是不可能有化解之法的,但老夫向来不爱循规蹈矩,倒也摸索出了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韦蔷神情一凛,连忙坐直身体,等待着老者继续说下去。
老者抬眸直视着韦蔷的眼睛,正色道:“以命换命!”
韦蔷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抬手摸向鬓间红发,凄然一笑,继续问道:“那一命,能换两命吗?”
“世事皆有公平,一命本来只能换一命,但血咒毕竟不是立即发作,一个人同时替两个人去死,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可这样一来,那替死之人,恐怕会死的很惨呐!”
老者意味深长的叹道。
“无妨!”
韦蔷无畏而决然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