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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殊不舍地摸着和燊的脸,又从他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

盒子里装着几十颗丸子,是月殊特制的养生补药。

她取了两颗,塞进和燊嘴里,又亲了亲他额头,才关门出去。

“少爷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月殊扯了扯嘴角,“会好的,他们都准备好了?”

“老赖头在那边,一切都妥了。”

来到武堂的练武场,摇曳的烛火下,虽看不清众人的脸,那些眼睛却熠熠生辉。

老赖头走过来,“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现在可以行动。”

月殊点头,“等太子的人冲入皇城,你们就想办法离去。”

“那你呢?”老赖头忙问。

月殊摸了摸准备好的飞刀,“我不在,他如何安心。”

都城外,太子营帐内。

江蕴初为太子煮了茶,“殿下莫急,时辰还早。”

太子又掀开帘子,眺望着高高的城墙。

“约好的时辰,到此时还未有动静,莫不是出了意外。”

江蕴初端了茶,“殿下,先喝茶。”

太子紧皱着眉头,顿了一瞬,还是接过去。

“殿下放宽心,如今兵临城下,雍王已成瓮中之鳖,便是没有齐月殊,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可咱们也……”他本想喝茶,想到自己亦无银钱供应粮草,又没了心思。

“殿下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储君,整个江山都是殿下的。妾身听说,淮阴县出了个山阳王,一揭竿起事,便势不可挡,殿下若能将他收在麾下,岂不妙哉?”

“山阳王?哼,谁人所封,本宫闻所未闻!”

太子转回身,将茶盏重重放下。

江蕴初跪坐在他身侧,为他轻轻捏弄,“殿下,如今佛桑群豪皆起,咱们这会腾不出手惩治,唯有拉拢才是最佳手段啊。”

太子很是不屑,“乡野之民,也配让本宫屈尊拉拢?”

江蕴初知道他此时听不进去,便也不再多说,“殿下所言极是。”

营帐外,喊杀声突起,闻听此声,太子立即撇下江蕴初往外走。

巍峨的城墙上,此时火把游动,无数厮杀的身影。

有人从城墙跌落,惨叫声回荡在夜空。

太子满脸喜色,他有些陶醉地闭上眼睛,感受夜风吹在脸颊上的感觉。

“殿下?”江蕴初轻唤了一声。

“闻到了吗?”

风里,已经飘来血腥之味。

江蕴初抽出手帕,掩了掩口鼻,“殿下,先回营帐吧,等白将军拿下都城,咱们再慢慢看也不迟。”

太子置若罔闻,反往前急走了几步,张开手臂大呼,“这是胜利的味道!”

被雍王在天坛摆了一道,太子憋屈了太久,这会哪里还按捺得住。

“马呢!快!牵马来!”

太子有几斤几两,江蕴初心里还是有数的,看他如此,当即要劝阻。

“殿下,都城内乱的很,这会进城,不安全啊!”

太子翻身上马,他扯着缰绳绕着江蕴初走了两圈。

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味道,“此时此刻,将士们正急需孤去振奋军心,畏缩在后边,他日传扬了出去,岂不叫世人嗤笑!”

“到时您是君主谁敢嚼这样的舌根?”

“莫在多言,去帐内取孤的剑来,皇甫嘉礼的人头,孤要亲自去取。”

见江蕴初没动,他沉下脸,很是不悦,“怎么,你觉得孤没这个本事?”

江蕴初笑容牵强,“怎会……殿下一直是妾身心里最勇猛的英雄……只是……”

“那还等什么!”

太子已经极度不耐烦。

江蕴初无奈,取了剑出来,太子一把夺过剑,扬鞭而去。

后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江蕴初焦急万分,权衡一番,也叫人牵来一匹马,飞驰追过去。

太子一入城,等候多时的林志便冲了出来。

“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勒马,看了他一瞬,有些没想起来。

林志跪在地上,“殿下,属下林志,接驾来迟,还请恕罪!”

“林志……”太子脑中有了几分映像,“你是以前跟随老三去闽南的那个副将?”

“正是属下。”

太子很是满意他恭敬的样子,沉声道,“你怎么在这,起来吧。”

“回京之后,殿下调了属下来巡防营当值。今日的城门,便是属下想法子打开的。”

月殊一身黑衣,站在树影之下。

林志与太子一番交谈之后,太子果然带人加速往皇城奔去。

在他身后,一匹骏马也疾驰而来。

月殊眯了眯眼睛,认出那个娇小的身影。

“好久不见。”

这句话,一出口,便吹散在夜风中。

待那些身影渐渐远去,变成黑点,她才飞身下来。

无忧攥着一封信,脸上有藏不住的喜色,“夫人,森耀他们回信了!”

月殊接过,赶忙展开,看罢,脸上也露出笑意。

她把信递给无忧,“他们已经与山阳王接头,最多五日,他们便会赶来。”

“这小子,瘸了一条腿,跑得倒挺快。”

见月殊微皱了眉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夫人,您别误会,我这不是取笑他,那小子,已经看开了,巴不得我们把他当正常人看呢。”

“他本来就是正常人。”

“您说的是,”无忧把手里的信碾碎,又问,“您就如此信任这个骤然冒出来的山阳王?”

“我信不信任并不重要,百姓们爱重,愿意跟随,才最重要。”

她一开始也很犹豫,直到……她听闻了这位山阳王的行事,这才派森耀与吕蒙前去查探。

雍王与太子,无一人可承继这大统。

乱世之中,这位爱民如子的山阳王,无疑成了最好的人选。

“夫人,就算您愿意搭把手,就算,今日太子与雍王都没了。这京都的贵族们,可不会买他的账。”

皇家宗族里头,多的是野心昭昭之辈。

月殊微微一笑,“所以,想要真正称王,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

御书房内,光线昏暗。

御桌上,点着一盏快要燃尽的灯。

“来人!”

夜风不时吹来打斗之声,紧闭的房门沉寂了好一会,才被人从外打开。

马洪刚提着灯笼站在门口。

“外面如何了?”

他端起茶杯,想要润一润嘶哑的嗓子,却发现里头只剩下些泡过的茶叶。

马洪刚走近,躬身回禀,“殿下,太子的人围了内城,老奴让高旷带了所有人过去抵挡,您看……”

雍王环顾一圈四周,太监宫女不知躲去了何处,御书房空寂得有些吓人。

他有些迟缓地站起身,嘴里低声喃喃,“是本王低估了他。”

他拿过马洪刚手里的灯笼,往外走去。

两个黑影坐在高高的屋脊上,看到远处灯笼一点一点移了过来。

“奇了,这雍王,还真过来了。”

见月殊只浅笑,忍不住问道,“说说,你怎么知道他会到这里来?”

月殊不答,只往前移了两步,将屋顶上的金瓦掀开。

帝王的宝座出现在视线之中。

老赖头忍不住要抚掌,“这便是人性啊!老头子我愿赌服输,这就去帮你堵那阉狗。”

他拍拍屁股起身,见月殊还坐着,笑道,“丫头,不送送我?”

月殊眨眨眼睛,吐出两个字,“目送如何?”

老赖头哈哈大笑,从屋顶翻下,几个起跳间,人稳稳落在雍王与马洪刚的身后。

“殿下小心!”

马洪刚一察觉到有人,便马上把雍王护在了身后。

“咱俩,切磋切磋?”

马洪刚满脸警惕打量面前之人,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一手提刀,一手提着酒壶。

瞧着放浪不羁。

“殿下先去里头避一避,待老奴会一会他。”

老赖头仰头喝了一口酒,爽声道,“快走吧,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贵人,可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