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敢闯公主府,高旷立即便得了消息。
“公公,人就藏在那顶上,插翅也难逃。”
高旷眯着眼睛望了望日头,“大白天就敢来,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清楚是什么人没有?”
“蒙着面呢,不过有一个被箭射中了,您看,那还有血。”
人围着,又受了伤,高旷也不急。
跟随的小太监搬了椅子,他往上头一坐,又问,“可丢了什么没有?”
“没有,人直奔公主寝殿去的,好在今日公主未曾回府。”
高旷有些不耐烦,“那还等什么?直接杀了。”
雍王马上就要回京,他手底下这些人,还得去忙着布防呢。
“不留活口?”
高胜眼睛一瞪,“留什么活口,一没丢东西,二没伤着主子,直接杀了得了。”
留下活口还得费心去审讯,这会哪有这闲工夫。
死了一了百了。
公主府动静闹得大,月殊不必费心寻找,便确定了和燊所在的位置。
此时那高阁已经射成了刺猬,围堵的人正一步步缩小包围圈靠近。
四周,弓箭手蓄势待发。
阁楼内,无患又撕了一长条布,一圈又一圈把自己的手和刀捆在了一起。
“少爷,不论如何,今日我都不会丢下你,你安心待着,一会有人杀上来,我会尽力拖延时间。”
窗户破了个大洞,靠近微微往下一探,便看到底下已经有人推门而入。
“咦?”
无患突然惊叫了一声。
和燊赶忙问道,“怎么了?”
“不知发生了何事?许多人都撤走了。”
无患又往外头探了探,这一次没有人再朝他射箭。
“好像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夫人他们赶到了?”
无患的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和燊却并不这么想,这是城南,月殊就算过来,也不会这么快。
这时,底下有人高声喊道,“你们几个上去抓人,其余人赶紧跟我去救火。”
无患更加欣喜,转头就对和燊说道,“公子!咱们有救了!公主府着火,一定是夫人来了!”
和燊眸色一动,“快看看,是何处着火!”
“好嘞!”
无患欣喜应声,还是方才那扇破窗,只是这一次靠近,却让他吓了一大跳。
两个浑身黑色的身影,猝不及防落在窗口。
无患看到的第一眼,还以为是救兵。
再一细看,一层冷汗立即从额头渗出。
那两个人黑衣人手中,均握着一根漆黑的铁链!
他立即转身,大吼,“少爷!快跟我走!”
他架起和燊的胳膊,也顾不上顾虑他那条受伤的腿,两人一个冲刺,便从另一边的窗户破窗而出。
“少爷,好消息!只有五个。”
和燊看了一眼,可不,两人一落地,便被五个黑衣人从五个方位拦住。
他苦笑一声,“你再想想,他们是谁?”
“谁?”
无患目光飞快的来回打量了几圈,突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阵容……这装扮……还有这武器……好熟悉呀!
脑海里闪过森家灭门那夜的情景,脱口惊呼,“这是魂阵!”
五个黑衣人也是一愣,这两人,居然知道他们!
那更要杀人灭口。
五根铁链同时甩出,就在结阵这刻,突然想起了肆意张扬的笑声。
“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什么人!”黑衣人终于出声,并看向了屋脊上的那道身影。
“你管我什么人,以多欺少,可不是君子所为!”
随着话声,五把飞刀从女子手中飞射而出。
与公主府仅隔着两条街的街道上,两辆大车奔驰而来,车刚停稳,无忧便吩咐卸了马。
车丢在偏弄处,一群整装待发的黑衣人从车内出来。
“救人要紧,不必纠缠,把公主府扰得越乱越好!”
“是!”
等人走了,无忧这才与老赖头一道,两人施展轻功,直接上了屋顶。
生死攸关,顾不得惊动不惊动,只一个劲往火光乍起处飞奔。
“在那边!”
无忧看到那情景,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
和燊倒在血泊之中,看不出生死,在他身边,无患亦浑身浴血,已经被那些带钩的铁链重伤。
月殊稍微好些,却明显已处于劣势,身上多处衣服划破,皮肉翻卷。
三条铁链交缠,五星魂阵已成。
月殊力竭跪倒在地,紧紧抓住了和燊的手。
“夫君……此生是无法报仇了,但,就是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
“丫头!现在说死,还早着呢!”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破空而来,震得那树叶都“沙沙”作响。
老赖头持剑凌空飞来,足尖轻盈,立在铁链之上,身姿卓绝,浑然一个避世的高人。
他一剑劈在铁链之上,震得布阵之人手臂发麻,那铁链差点脱手而出。
忙不迭收回铁链,重新摆出阵势。
“带人走,我来善后,莫叫这些苍蝇盯上。”
吩咐完,他以一敌五,手中长剑如虹,席卷所有铁链。
无忧赶忙扶起和燊,四个人不好耽搁,运足气上了屋脊,身影很快消失。
公主府火光四起,高旷忙得不行,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他震怒之下一脚踢飞身旁木桶。
“废物!瓮中之鳖都能跑了!”
小太监忙道,“还有一个,只是,好像也快打不过了。”
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高旷会迁怒自己。
“这群废物!枉费公主时常夸赞!香潭呢!”
小太监跟在高旷身后,隔着四五步的距离,也不敢挨得太近,“香潭公子昨夜便入宫了。”
高旷一听,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咬着后槽牙怒斥,“靠女人往上爬的狗玩意!”
一堆烂事,他却在宫里头逍遥快活,等雍王回来,他定要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上街街道一晚上都乱糟糟的,百姓们人心惶惶,关门闭户,愣是灯都不敢点。
公主府被烧,刺客遁逃,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东厂大肆搜捕刺客,人人自危。
武堂暗室中,追月已经为其余人处理了伤口。
此时唯有和燊,静静地躺在那儿。
月殊掰开他的嘴,药喂了一颗又一颗。
老赖头上前探了探脉搏,微不可察。
“情况不是很好……”老赖头知道这话有些残忍,但还是要说。
无患已经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都是我无用,若不是我速度太慢,少爷也不会回头搭手,若是不回头,也不会被箭射中……”
老赖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们都先出去,或许,待会就醒了。”
无患不肯动,还是无忧上前,硬把他给拉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月殊与老赖头,看着陷入昏迷的男人,月殊心头一阵一阵抽疼,整个人好像要昏过去。
“若不是吃了那些药,他心脉早就会断了。”
老赖头拉了把椅子坐到月殊身边,“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迟迟未有反应的月殊,立即从悲痛中抽身,眼中亮起光亮,“前辈快说!”
“你母亲,把毕生的绝学都传给了你,蛊,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前辈的意思是,用蛊治疗?可是用什么蛊呢?”
“蛊这个东西我了解并不多,唯一接触较深的便是,傀儡蛊。”
“傀儡蛊?晚辈不懂。”
这蛊月殊知道,老赖头受制天玑阁,便是受到此蛊的毒害。
“他心脉受损,已经如同活死人一般,若是想让他活着,只有种蛊,以血养之,方能绝处逢生。”
老赖头看她犹豫,有些疑惑,“莫非你不会?”
“不是,”月殊把和燊的手放回被子里,“这蛊,一旦种下,他就会失去自己的思维,恢复以后,虽能行动,却又和活死人有何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