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她说:“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说。”
史彩云微抬下巴,快步上前打掉了他的手,“我为什么不敢?你家儿子都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了,我凭什么还给他养儿子。”
“要我说,这都是你们两个老不修的报应,谁让你们不好好教儿子,让你家儿子养成这副德行,不但祸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让开,我要回娘家。”
陈母放软了语气,安抚道:“小宝他娘,我和你爸准备买些东西,去找找林主任,林主任一向重视卫民,又主动派人来送信,肯定是念着卫民的。”
“看在小宝的份儿上,你先在家等等,看看情况再说走不走,好不好?”
史彩云全当陈母在放屁,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她还能不清楚这两人是什么货色?
陈家真真是应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话。
要不是陈家老两口平时不做人,好吃懒做,欺软怕硬,陈卫民也落不到这个下场!
刚嫁过来的时候,她还想掰一掰陈卫民的性子,都是这两个老东西,拦着她教夫,陈卫民也习惯了吃别人家的便宜饭,就一直不往正道走。
如今落到这个下场,还不反省自己,自己嫁到这种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收拾了一包袱东西,史彩云背上就回了娘家。
徒留陈家老两口在屋子里唉声叹气。
陈家老两口倒是没做过什么大的坏事,顶多就是收收礼,替儿子答应帮帮忙。
之所以落到这个境地,完全就是因为太宠陈卫民。
他们连生三个闺女后,才得了陈卫民这么一个带把的,从小就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真真的是如珠如宝长大。
平时生活上,也都是紧着他一个人,从小他就爱吃肉,陈母偶尔买点肉回来,都是烧好后,让他一个人吃,其他三个姐姐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
养成了他又懒又馋的性子,二十好几都还没娶上媳妇。
靠着大姐和大姐夫,进了屠宰场当学徒工,这可是个好工作,起码油水够大。
但没半年,就被厂里领导发现,他倒卖猪肉,不但把他辞退了,还给了赔偿。
导致陈家老两口的积蓄,缩减了一半。
在家当了一年多的无业游民,整天偷鸡盗狗,惹是生非,三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正逢革命兴起,革委会需要大量的年轻血液,三姐集合另外两个姐姐,凑钱,给人送礼,把陈卫民塞进了革委会。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有出息,只想着让这个工作拴住他,没时间出去惹祸。
没想到陈卫民在革委会如鱼得水,混的有模有样。
不但月月都给家不少钱,三个姐姐也都沾了光。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混乱的时代终究会过去,黎明已经到来,但陈卫民却看不清形势,依旧嚣张跋扈,欺下瞒上,到最后终是受到了惩罚。
史彩云回娘家的第二日,陈父陈母就拎着东西上了林主任家。
林夫人打开门一看,是陈卫民的爸妈,当即脸就拉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走。”
陈父大声嚷嚷道:“我们是来找林主任的,有正事,你让我们进去。”
林夫人本来就很不喜欢陈卫民,觉得他为人阴狠,道德败坏。
但由于林主任特别重视他,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尽量少接触。
这次听说陈卫民被抓了,林夫人心里一阵痛快,终于不用再跟他打交道了,即使不会迫害自己,但身边有个那样混不吝,也很让人不舒服。
这时候,李主任趿拉着布鞋走了过来。
本想关门的李夫人看到他,主动让开了门口,回了卧室,充分的表明了对陈家老两口的不待见。
林主任客气的跟俩人打了招呼。
“进来,有什么事坐下说。”李主任抬手止住了迫不及待要说话的陈父。
把俩人让进屋子,带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才开口道:“你俩位是……”
未尽的话语,开启了陈父的絮叨。
“林主任,我们今天带着礼上门,是为了我们的儿子陈卫民来的,他已经进去了一段时间,我和他妈心里担心的很,想来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林主任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拿出一根烟递给他,陈父接过来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盒火柴,划着了一根,先给林主任点上烟,才又给自己点。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卫民这事不好办,应该会判刑。”
“什么!”陈母听到后,待不住了,心急如焚,满脸痛苦的叫道:“怎么会这样,我家卫民好好的一个人,是谁要害他,竟然这么狠。”
林主任心里也有点愧疚,这件事多多少少跟革委会有点关系,革委会现在又是他在领导。
哎!真是一扯一大串,怎么也说不清了。
要不是因为陈卫民是收到了举报信,才带人上门抄家出的事,他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找门路。
但这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了,陈卫民打砸的那家是红五类里面的军人家庭,那家的男人不但是个营长,还是个不足三十岁的营长,前途不可限量。
上面有大领导看好他,这种情况下,自己找的人都不敢管这事,怕自己被沾上,一个个的拒绝的利落干净,一点迂回的余地都不给。
“卫民打砸的那家,是军人家庭,根正苗红的红五类,现在正处严打时期,他就这么闯进人家打砸,人家不告他才怪!”
林主任心里门清,这事只能往陈卫民身上推,不然他也得担责,落不了什么好。
自己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可不能去陪陈卫民。
细想一下,陈卫民肯定是出不来了,还不如把责任都担了,自己在外面说不定还能照顾照顾他爸妈。
“林主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陈母激动的扯住了李主任的袖子。
林主任被吓了一大跳,他虽然比林母小不少,但这个男女大防的年代,被赖上,有嘴也会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