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国家的厂子，不是我个人的。”
李菲然头靠在顾盛的胳膊上，“你堂堂一个厂长，两个工人的名额都决定不了？
说出去谁信？这也太窝囊了吧？”
秦志杰咬咬牙，“明年开春会招工，我可以通知你来考试。”
“你们会招我这么大年纪的？”
秦志杰果断道：“不会，我们招工年龄不得超过23周岁。”
李菲然仰着头，“我不管！
我和我侄子都要正式工作，每个月工资不能低于50元，肉票粮票一样不能少！”
“三年学徒，学徒期间工资到不了五十元。”秦志杰皱着眉。
“我不管，这就是我们得条件。
你答应了，我和盛哥马上去学校。”
顾盛皱着眉没有说话，默认了李菲然提出的条件。
“顾盛……这就是你的条件？”钱妙君看着他俩表子配狗，有些作呕。
顾盛眉头舒展，“我还有一个条件，让钱老大别在针对我，我要回我原来的岗位。
就这两个条件！你同意以后，我立马去学校承认我诬告。
怎么样？秦厂长，钱同志？”
秦志杰摇着头，“我做不到。妙君，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不因为自己的亲人，做破坏安定团结的事情。
这要让厂里的工人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
国家相信我，我能不做徇私舞弊的事情。
李同志这样的人进咱们厂子，也会对厂里的安全造成威胁。
妙君………”
一个后爸一个后妈拿着儿媳妇的前程在谈判。
一个亲爸一个亲妈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亲生儿子。
钱妙君突然觉得很可笑……
就像她的人生和曾经犯下的错一样可笑。
哈哈………
钱妙君笑的眼泪流出。
“钱妙君，你发什么疯？”顾盛吓一跳。
“你有病就赶紧去第一医院看看，别死在我家！我可不想把钱老大那条狗引来……”
“妙君，你怎么了？”秦志杰面露担心。
钱妙君笑完，擦擦眼角的泪。
“老秦，咱们回去吧！小塬摊上顾盛这样的爸和我这样的妈，算他倒霉吧！”
“反正顾塬已经倒霉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多倒霉一些了！”
“妙君，你也不帮孩子了？”秦志杰低声问道。
顾盛摸摸自己鼻子，似笑非笑看着秦志杰。
嘲讽道：“你装什么好人？秦志杰……我——顾盛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你那么心疼顾塬，当初干什么去了？
你和钱妙君把孩子接你们家去养啊！
那时候嫌弃顾塬是拖油瓶，现在顾塬出息了。
年纪轻轻当上副团长，你们又蹦出来了？”
钱妙君苦笑道：“咱们需要五十步笑百步吗？
顾盛……！！！”
顾盛自嘲道：“对……我是小人我承认。
我当初要是知道那小兔崽子能这么厉害，也不会把他扔顾家，自生自灭。
谁还不想要一个有能力，前途无量的孩子！！”
“钱妙君，那小兔崽子答应你什么了？
答应给你养老了？你和秦厂长不是领养了一个女孩吗？
那女孩资质平平，你看不上？”
秦志杰打断顾盛，“顾盛，妙君不是那样的人。
小塬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就是心疼小塬。”
呵………
顾盛冷笑。
“哦！你说是就是吧！秦厂长官大，说的都对……
这两个条件……
你们什么时候满足？你们不是……不同意吧？”
顾盛面露嘲讽，一副小人嘴脸。
李菲然心里乐开花，幻想着她和侄子小栋成为正式职工。
“老秦，咱们回去吧！”钱妙君叹息一声。
把歪掉的银色发夹重新别好。
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抚平褶皱。
顾盛指着钱妙君，“我艹，钱妙君你还是不是一个当妈的，这么点条件你都不答应？”
“顾盛……我办不到怎么答应？我不能让老秦和我哥为难！”
“钱妙君，所以你就牺牲你儿子？你果然是钱家人，哼………”
钱妙君爱怜的摸着自己袖口上的刺绣。“咱们俩彼此彼此。”
顾盛脸上的嘲讽之色怎么也压不住。
“我以为你要和我鱼死网破，没想到啊！钱妙君，我是真没想到………”
钱妙君抬起头，不再看自己身上的刺绣。
“我——钱妙君，不能成为别人家茶余饭后的笑话，钱家丢不起这个人！”
“呵…………挺好！谢谢钱同志放过我。”顾盛拍拍手。
秦志杰和钱妙君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顾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甘。
“盛哥，现在怎么办？”李菲然焦急地问道。
顾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能怎么办？想工作想疯了？
觉得我养不起你了？还是顾家差你一口吃的？”
李菲然低下头，眼里全是不甘。“我就是试试秦志杰和钱妙君态度。”
“嗯？还不给我做早饭去！”
听见顾盛的话，李菲然满脸爱意的抬起头。“盛哥，你等一会儿。我出去买肉，给你包馄饨。”
顾盛没有回答，走进书房。
啪的一声关上门。
……………
两天后的早晨。
钱妙君拿着一个袋子来到办公室。
“张姐，这个送给你！”
“妙君啊！这是衣服？你不穿了？这不是你儿媳妇给你做的衣服吗？”张姐打开袋子，震惊道。
“我最近胖了穿不下了，送给你吧！”钱妙君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报纸。
“妙君啊！这料子一看就值钱，我还是给你钱吧！你看………”
张姐从裤子兜里掏出一个手绢，里面包着七块八毛三分钱。
“妙君啊！你看……我今天就带这些钱，够不够？”
钱妙君头也没抬，“够的，你放我桌子上吧！”
张姐开心的把钱放到钱妙君桌子上。
“真的呀！妙君你人真好。
等过年我发的罐头都给你，给你姑娘吃。”
“谢谢张姐了！”钱妙君没有拒绝。
“妙君，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让你乐呵乐呵……”张姐美滋滋的往身上比划着衣服。
“张姐，现在我听什么好消息都乐呵不起来。”钱妙君苦笑。
张姐指着报纸一角，“顾盛因诬陷他人被免职收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