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再一次大笑起来，秦宇终于开始正视一个年轻人。在厅级高级领导，和副处级纪委干部面前，却被一个副乡长掌握节奏。
小刘同志的能力可见一斑，茶过三杯，秦海洋才说道：“帮他们抬价也不是没有后遗症，你觉得到底是利还是弊呢？”
利弊得失吗？刘合帮秦海洋点燃一支烟，自己也吸上正色道：“我觉得本身他们已经触犯财经制度，最低也是七年起步，毕竟数额巨大。
至于说他们没有导致国有资产流失，那就是见仁见智了。谁说估值的三千万，就一定是国有资产的价值呢？无形资产价值体现在哪里？固定资产投资增值在哪里？”
刚刚秦宇还以为，小刘同志是个开心果。说话办事足够圆融通透，绝对不是那种杀伐果决的。
结果转念之间话风骤变，感觉一股子杀气扑面而来。这是要把刘氏父子，一棍子打死的节奏啊。
正如刘合所料，有人质疑刘德海违反财经政策。但是也有人力挺老刘，甚至夸赞刘德海，盘活国有资产。
眼下质疑和力挺的双方争论不休，后者隐然占据上风。原因简单的很，秦海洋都愣了一下：“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落人话柄吧。”
啥意思？难道老陈是周志成派来的说客？不应该呀，周书记跟自己之间应该无话不谈，何必需要一个传声筒呢？
或者说某些势力，不想放弃刘德海刘汝山父子？也极有可能，那边肯定付出了代价，才能促成此次拍卖会的。
那么拍卖会算得上是圆满结束之后，就把操办拍卖会的人拿下，似乎好说不好听。岂止是不好听，甚至有可能惹火烧身！
果然出现最坏的结果了，刘合微微一笑：“难不成还有人，要把他们竖为时代的标杆么？一旦这个标杆竖立，后果的严重性不可估量。”
年轻人到底是嫉恶如仇，还是因为私仇想要报复刘德海呢？这一刻连老谋深算如秦海洋，也不敢说能判断精准。
其实在此次论战中，秦家持暧昧态度。虽然秦家人对侵占国有资产没有兴趣，但是对政绩的渴求。
却不遑多让！现在年轻人的态度，有点吓人了。如果刘合十单纯副乡长，没有人会把他当回事。
更不需要跟他传话沟通，问题是刘合同志在社会科学学术界声名鹊起。发表于二月份的那些文章，堪称是时代的最强音。
更是引领时代吹响春天的号角，让很多人怀疑刘合的身份。也恰恰是这些人的怀疑，给刘合贴上引领时代的标签。
今日秦家父子找上刘合，无非就是看在标签的份儿上！秦海洋稍一沉吟：“到底有多么严重的后果？需要权衡一下利弊。”
明白了，上面肯定就是在权衡，毕竟在南巡讲话结束半年后。打压一个旗帜鲜明的改革派，对东海省的执政者形象来讲，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仅仅是因为国有资产流失，想要拾掇一个副厅级干部，不是个事儿。影响到整个东海省的改革开放氛围，则得不偿失。
全国上下都在为改革开放鼓与呼的时候，置身改革前沿的东海省。却反戈一击，把“第一个”，搞企业改制的干部拉下马，象征意义太过恐怖！
既然如此，不妨添把火！刘合摇摇头：“一旦这个典型树立，将会激发出一批敢于拆光卖光的干部。他们会纷纷的把国有资产做低价，然后貌似卖个高价。
事实上造成真正的国有资产流失，比方说原本价值一千万的作价十万，估值一百万，未来卖到五百万。大家却要对他感恩戴德，您说这后果严重不严重？”
年轻人描述的可能，秦海洋颇有些不以为然：“我记得你一篇文章中曾经说过，要通过健全完善制度，防止国有资产流失。
为什么不能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打造出一条红线呢？而不是把启动企业改制的干部拿下，毕竟是领航者。”
定位为领航者？看来上面已经打定主意要保刘德海了，世事的确不可能尽善尽美，自己太瞻前顾后了！
这边保住了国有资产价值，那边自然也就帮助刘德海获得了解脱。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这一刻刘合有那么一瞬间的懊恼。
第一次正面硬刚，刘合小胜！不甘心呢，本来想要挖坑把那爷俩埋了，结果没想到弄了个半成品，掉坑里却没死，这算咋回事？
想想从此后，自己跟刘德海刘汝山父子之间，针尖对麦芒。已经成为事实上的敌对双方，彼此都把对方恨之入骨。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高高在上，对小刘同志有着碾压的资本。就算自己足够妖孽，想必那爷俩也能仗势更多的资源。
让刘合同志如梗在后，夜不能寐吧！如此算来亏大了，堪称是满盘皆输，甚至成了刘德海的神助攻！
这就验证了那句话，周公恐惧留言日，王莽谦恭……现在的刘德海就是这种情况，任谁也无法把刘德海定位为贪官。
倒霉的是自己，以后要低调了，再想算计对方难上加难。忽然发现，秦海洋应该是来劝慰自己的，害怕自己想不开吗？
可笑，刘合笑容灿烂：“多谢秦伯伯开解我，从此相安则一别两宽。”
啥意思？秦宇愣了一下：“就是说你就这么放下了呗？只要那边不再招惹你，你就……真的假的？我严重怀疑你这句话。”
就知道，今天这顿茶不好喝！秦家父子不只是通报一声，更像是忠告甚至是警告。某些人担心自己的那支笔，会给他们带去灭顶之灾么？
秀才杀人不用刀！对方不敢轻视刘合手中的笔，在很多人看来，那支笔可以直达上听！否则绝无可能，跟老人产生共鸣！
而这恰恰是刘合刻意营造的结果，在没有真正的靠山之前。皇帝的新衣，未尝不是一层保护色！
重生后信手拈来的几篇文章，终于成为刘合的护身符。但凡关注国内政论文章的，谁敢轻视，笔名合纵的小刘同志？
“可以换一种生活，”秦海洋笑眯眯的看着刘合，“到省科委来做理论，或者是去海州市继续搞实践。
任你选择哪一个位子，都足以让你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伯伯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给你下绊子使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