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箭矢如一道闪电，自城楼飞下，迅猛的向着那白面将领胸口射去。
那将领急忙提起长刀去挡，可羽箭力道太大，生生将长刀震开，一箭破甲，霎时鲜血飞溅，长箭直直射入那名来将的右肩处。
一声闷哼，那白面将军抬起泛红的眸子，从胸腔处暴烈的喝出一声，“杀！”
伴着攻城的命令，身后大军发出震天的呼声。
“杀！”
“杀！”
霎时间，战马嘶鸣，铁蹄踏得大地颤抖，银色潮水霎时向着牧野城压来。
城墙之上，一声铮鸣，鲁仁杰将腰中长剑拔出，面色沉着的大声喝道：
“放箭！”
无数箭矢划破天际，密密麻麻的射向西岐大军，原野上，西岐士兵举起护盾挡住身体，金属的碰撞声响起，与马蹄、号角声交织，宛如肃杀的乐章。
王小元静静望着攻城的军队，是强攻，阵型乃是五层鱼鳞阵，采用分层攻击，越是后层兵力越多。
无数箭矢划破天际，带着死亡的呼啸声往来于两军之间，随着第一波士兵零星的冲到墙垣边，云梯被架起，伴着冲杀声，他们不顾一切的向上攀爬着。
王小元立于城楼之上，挥动幻墨勉力厮杀着，周遭的将士们手握长矛刺向攀爬而来的士兵，石块被用力搬起向着云梯重重砸去。
“守住！”
一刀砍落攀上的敌军士兵，鲁仁杰大喊道。
进攻一波又一波叠加着袭来，呐喊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城墙，有些西岐的士兵已经攀上了城墙，却又很快被击杀，城墙上牧野的将士也渐渐有了伤亡。
远处，鱼鳞阵最后一波士兵已进入雷区，朝着牧野城发起了总攻，将士们吼声震天，异兽嘶鸣着向着城门奔来。
就是现在！挥动幻墨扫下攻上的敌兵，王小元对着鲁仁杰快速吼道：“将军，放火箭！”
“放火箭！”
随着鲁仁杰一声令下，数道流火从城墙上飞出，宛若流星坠落地面，火星点燃了枯草，枯草又点燃了包着竹筒的油纸，火焰顺着引线没入火药内，须臾间，慑人的爆炸声响起。
“轰！”
“轰！”
“轰！”
.............
雷火将周边泥土炸的飞起，放置在竹筒内的铁片，四散着崩出，无情暴虐的射向士兵的身体，灼热的流火瞬间将枯草点燃，一时间哀嚎遍野，血沫横飞，宛如人间炼狱。
火光映照的脸颊发烫，空气被灼烧的扭曲起来，让人无法呼吸。
王小元蹙眉望向前方，城楼之下已是火海一片，西岐进攻的队伍早已乱做一团，伴随着血肉的撕裂声和战士的哀嚎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护城河中尸体堆积，河水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转头望着身边的将士，汗水与鲜血交织在一起，染红了他们的铠甲。此刻，望着城楼下，因极度恐惧而不再进攻的西岐士兵，他们的眼中却是流露出确幸的光，有人活下来，便一定有人要死去，这种残酷而又无情的现实，便是战争。
身旁，喘着粗气的小将士见女子定定望他，扬起嘴角刚要回以微笑，忽然一道银白刀光劈开火焰，直奔城墙而来，凌冽的刀风，瞬间将他劈成两截。
人在眼前被撕开，灼热的血喷洒到脸上，再滑过脸颊沿着下颌滴落，烫的王小元心头一颤。
错愕的望向烈火燃烧的平原，婉转的鸾鸣响起，一只青色鸾鸟煽动羽翼自火海中窜出，直直的向着城墙冲来。
青鸾之上毅然站着一位玄衣银甲的将军，那将军手持三尖两刃的银色长刀，黑色长发高高束起，线条分明的脸上透着弑杀的漠然。
眼中泛起滔天的怒意，王小元暴喝道：“杨戬！”
一道金色刀风自幻墨笔尖挥出，狠厉的向着杨戬面门袭去，却被他提刀挡住。
王小元眸色一沉，手中暗暗蓄力，四周黑气徐徐升起，向着她掌心涌来。
手腕蓦的被人握住，清冽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去。”
不等她反应，面侧似有清风拂过，一道黑影自城墙跃出，瞬间闪现到鸾鸟的背上。
烈火还在燃烧，三里外响起了收兵的锣鼓声，青鸾嘶鸣着在火焰中穿行，杨戬与花狸二人早已化成一银一黑两道虚影，兵刃相交爆裂出银白的电光。
挽尘轻盈的落下，却带着如山的气势，杨戬身形灵动，侧身躲过这凌厉的一击。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随着天眼的缓缓打开，花狸的一招一式仿佛都映入其中。
退兵的信号传入耳中，杨戬挥动手中长刀，雄浑的刀风直直劈向花狸，花狸眸光一凛，身形迅速后撤，轻盈地跃回城楼墙头上。
将刀柄背于身后，杨戬淡淡扫了一眼花狸，沉声道：“下回定取你们性命！”
“呵！”
甩动手中长刀，花狸绿眸中透出凛冽的火光，“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嗤笑一声，没有再做任何停留，杨戬踏着青鸾转身离去，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火光中，第一次攻城缓缓落下了帷幕。
仿佛是伤了元气，此后的七天，西岐大军只是轮番派遣小队，不分昼夜的干扰偷袭，虽攻击力度不大，但由于时刻都需保持警惕，守城的将士得不到休息，精神逐渐疲惫萎靡。
“西岐这帮狗娘养的！这是小刀子割肉准备把咱耗死啊！”
将军府议事堂内，一掌拍在实木长台上，鲁仁杰扬着络腮胡气急败坏的说着。
“不会耗很久，他们定会在我们援军来之前发起一场总攻。”一旁青木沉声说道。
片刻的沉默，副将丁策说道：“这样太耗费守城将士心神，不如让每次抽出三成将士，轮番休息吧。”
“是啊，城头上我们多守着点。”身旁郭宸、董忠两名副将附和道。
鲁仁杰点了点头，“唯有这样了。”
与此同时，王小元站在城楼上，视野所到之处一片焦黑，牧野死去的将士已由家属领回，而西岐死去的将士却依旧在这片平原上，横七竖八的堆着。
“当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王小元低声叹息，难怪无论是灵鸾还是微子启，甚至是那青莲洞府的道人，都将人命视如草芥，这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无声无息，不是草芥又是什么？
平原之上，西岐进攻的鼓声再度传来，又是一波突袭。
“快去禀告将军，西岐军队突袭！”
蹙起眉头，王小元转头，对着身旁守兵催促道。
仿若习以为常，带着倦色，那守兵慢吞吞的答道：“小规模袭击，没什么大问题，将军们此刻正在商议要事，我们可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