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被唤起的那一刻,花狸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失神的呆愣在原地,直到王小元站在身后,才缓缓转过身来。
“能不能再叫我一次。”花狸茫然无措的低着头,声音轻颤着说道。
王小元微微叹气,伸手将他的面罩摘下。
“花狸。”她再次低声唤道。
“嗯!你认出我了啊!我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呢……”泪珠自眼眶滑落,花狸紧紧抱住王小元,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王小元自嘲的笑了笑,那挥之不去的身影,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小元。”花狸将头埋入王小元的颈窝,低声呢喃着,手臂渐渐收紧,好似要将她融入骨血,才更能心安。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带着哭腔,他迫切的王小元耳边低声轻诉着。
千言万语,到最后,不过一句我想你。
王小元被他拥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张了张嘴,本想将他推开,可感受着那份灼热的体温,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背。
过了良久,轻抚着花狸的脊背,王小元轻声叹了一句,“我也是。”
为什么呢,脑中预想过无数次再见的画面,她觉得自己不会原谅,想过要折磨他,想过要潇洒离去,甚至想过假装失忆,永不相认。
可看到他落泪的瞬间,所有怨恨仿佛都随着时间消散,只剩下连绵的不舍与思念。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此生还能相见,她终究是舍不得…
三日后,城主府厢房内,偶尔传出令人脸红的声音。
“轻..轻点。”
“疼!疼!疼!”
“哎呀!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说话间,王小元快速包扎好绷带,并在末端系上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望着花狸满是伤痕的后背,王小元微微垂下睫羽,这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指尖拂过一道旧疤,花狸的身体不由的轻颤。
收了手,王小元没好气的说道:“知道疼,还用身体挡...”
眼见花狸没有吭声,叹出一口气,王小元收起换下的绷带,起身准备离开。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低头望去,蓦然对上一双水光粼粼的眸子,只见花狸仰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
“再陪我一会儿。”
一只狸猫怎么狐狸狐气的...
掰开那修长的手指,王小元看着花狸淡淡说道:“不行,我要去药区帮昭晨。”
花狸微微蹙起眉头,不满道:“那小子和你什么关系?干嘛天天都去...”
王小元转身,随口答道:“我儿子。”
花狸微微一愣,讶然道:“等等。”
以为他要质问,王小元转头看着花狸,挑衅道:“怎么了?”
谁知花狸慢条斯理的穿起衣服,笑着说道:“你儿子,那便是我儿子!”说着,牵起王小元的手,打趣道:
“走!看儿子去!”
王小元茫然的任由花狸牵着,心中无语,你这...不疼了?
七月的渤海郡,紫薇花开的正盛,药区小院升起袅袅青烟,屋内站满了排队取药的人。
只见陆昭晨端坐在医案前,安静的开着药方。
“大生地五钱、麦冬三钱、元参四钱、连翘二钱,赤芍二钱,炙草二钱、当归一钱五分、银花二钱,有瘀加苏木,气虚加生芪三钱。”
末了,还在药方下方端端正正写下,’太白山玄德洞天’七个小字。
“儿子!”
刚进药堂,花狸便对着陆昭晨招手大声喊道。
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陆昭晨手中笔墨一顿,随即仰起脑袋,凝眉喝道:“谁是你儿子!”
花狸则揶揄的指了指王小元,道:“你娘说的。”
王小元瞪了花狸一眼,尴尬的朝着陆昭晨笑了笑,望着小团子青黑的脸,心中大感不妙,甩开花狸的手,转身想要离开,可刚行半步,身后便传来陆昭晨咬牙切齿的声音。
“王小元,仙草扣30株。”
“凭什么!”转过头,王小元急忙质问道。
陆昭晨挑了挑眉角,朗声回道:“你用煞气,我看到了!”
王小元气得跳脚,“臭小子,公报私仇的啊你!那鼠魔很难对付的好嘛!”
陆昭晨却不再理睬,轻哼一声,拿着刚开的药方,从木椅上跳了下来,起身向着药堂外走去。
“哎!你别走啊!”王小元正打算拦住陆昭晨,好好狡辩一番,手却被花狸拉住。
将王小元拉近自己,花狸低声问道:“仙草是怎么一回事?”
王小元凝眉,“这就说来话长了...”
小院门外,目光扫过药房中亲昵的二人,雷鹏骤然收住了踏入院门的步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身旁的严副将不禁皱眉,低声问道:
“城主,你说大王是不是被...”
“放肆!”
雷鹏打断了手下大逆不道的言论,低声吩咐道:“把之前上报的书信烧了吧,改写一封,就说疫病已经得到控制,叫大王不必挂心渤海。”
顿了顿,雷鹏叹道:“我们就当这王贵人从未来过吧。”
严厉有些怔愣,随即了然道:“属下明白!”
说话间,陆昭晨来到雷鹏身前,微微拱手,将药方递于雷鹏手中,缓缓道:
“雷城主,按此方抓药,疫病不日将可治愈。”
拿起药方细细揣摩,雷鹏由衷谢道:“多谢小仙师,我渤海郡上下,不知该如何回报。”
陆昭晨拱手,凛然道:“除魔卫道,悬壶济世,本是我玄德洞天分内之事,城主不必言谢!”
雷鹏拱手,再次谢道:“渤海郡上下,定不忘玄德洞天恩德!”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太白山峰顶,一只金乌气势汹汹的直冲拔仙殿而去,可苦于结界阻挡,只能盘桓于大殿上空,发出一声嘶鸣,只听她口中怒喝道:
“张季连!我为女娲娘娘效命,讨伐殷商,你为何阻我?!”
张季连从拔仙殿内缓缓踱出,满脸茫然的对着高空问道:
“什么?我常年呆在深山,不知是何时阻的你?阻的又是什么?”
那金乌眼中气得冒火,大声喝道:“你倒是撇的干净!渤海郡的事,不是你徒弟做的好事!”
“哦!”张季连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竟是这事,不过女娲娘娘命你们伐纣,并未让你们残害生灵啊!”
金乌一声冷哼,道:“残害生灵?这天下的战火,不就是最大的屠戮!都是杀人,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
青黑的眸子,生出一丝不屑,金乌继续讥讽道:
“你派徒儿下山,没有私心?悬壶济世?无非是想多些信仰供奉!可你不该拿我们的血,为你太白山铺路!”
张季连摇头叹道:“三足金乌,你要明白,女娲之所以伐纣,是因纣王不信神灵,继而整个商国不信神灵,而神需要百姓的敬仰和供奉,可你屠戮了百姓,让神失去供奉,就算我不阻你,也会有其他上神出手。”
说着他甩动拂尘,扬起一片光华,沉声道:“还是说…你来是想找我打上一架?亦或去女娲面前讨个公道?”
感受到汹涌的灵力,如山势般压来,金乌微微一颤,愤恨说道:“张季连!真有你的!”转身便向着东方飞驰而去。
望着灵力更甚的太白山,张季连嘴角勾起淡笑,掏出一张符纸,手中捏诀,千里传音道:
“昭晨,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带着王小元早些回来吧。”
这天下即将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