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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高福,你还想欺瞒本殿下?”

太和最见不得奴婢们“要说不说”的死样子。

哼,这些贱奴,就是喜欢卖关子。

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凸显出他们的能力与忠心。

从小在皇宫长大,太和见多了宫人们的各种小伎俩,早就看穿了,烦透了!

若不是看在高福这奴才,一路跟着自己同生共死,还算有些功劳,太和早就开骂了。

她觉得,自己只是冷下脸来,没有训斥、责骂,就已经给了高福脸面。

殊不知,她的这种“变脸”,让本就做了选择的高福,愈发觉得自己没有选错。

就这么一个刻薄寡恩的主子,还没有登上后位呢,就开始摆“中宫娘娘”的谱儿了?!

高福掩在袖子里的手,再次的握紧、成拳。

深吸一口气,高福依然没有表露分毫。

他赶忙变得愈发恭敬,“殿下赎罪,奴婢不敢!”

“那还不赶紧说?”

“是……殿下,陛下驾崩后,伺候他的宫人,在他的龙床前的脚踏上,发现了他用鲜血写的一份遗诏——”

“遗诏?什么遗诏?”太和心念一动,难道是她有关?

父皇在临终前,终于想到她这个可怜的女儿了?

是要给她加封号,还是要给她赐婚?

哎呀,去年的时候,父皇就曾经说过要把她赐婚给阿史那曜。

都怪沈婳和姜砚池,若不是他们巧言令色的哄骗了她,她也不会做出逃婚这种蠢事儿。

不过,现在也不晚!

太和正想着,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下嫁给阿史那曜。

若是有了元安的遗诏……哎呀,这可就太好了。

估计阿史那曜都不会拒绝,而天下,也会都知道,她的下嫁,是元安的遗命!

太和越想越兴奋,眼底迸射出希冀的光芒。

高福却缓缓说道,“那道遗诏只有一句话:赐婚万年、姜二十一郎!”

太和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什么?父皇给万年和姜砚池赐婚?”

这、这怎么可能!

太和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直接逼近高福,“消息属实?高福,你个狗奴才,你不会拿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假消息,故意骗我的吧?”

高福:……就知道你会炸毛!

高福赶忙做出惶恐的模样,没有后退,而是直接跪在地上。

“公主息怒,奴婢不敢!”

“公主,这些消息,都是天影阁的暗探从蜀京传回来的!”

高福强调了“这些”两个字。

他刚才回禀的,可不只是一件事啊。

蜀京各大家族的情况,崔贤妃等嫔妃的归宿,以及元安的遗诏。

结果呢,前头的消息,太和都信了,唯独最后一条,她不信也就罢了,居然还污蔑他“骗人”?

高福只觉得冤枉。

“还有遗诏的事儿,在京中也有了传言。”

说到这里,高福偷偷抬起头,瞥了太和公主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还有阿史那将军,应该也、也早已知道!”

阿史那曜可是手握九重楼的大将军。

蜀京的消息,他应该能够第一时间就知道。

“阿史那曜?他、他——”早就知道了?

可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太和公主满腔愤懑。

她都表现得那么积极了,阿史那曜却仿佛看不到、听不到。

要么,他是真傻;要么,就是装傻!

而根据阿史那曜的战绩,很明显,他是在装傻啊。

他故意装着看不到太和的讨好,也听不到小皇帝对太和的依赖与不舍,他见了面,也只是公事公办。

除了小皇帝,他对她,似乎都没有任何想说的话。

太和只觉得委屈:我都这样自降身份了,也给足了阿史那曜台阶,可他为什么就不能“顺势而为”?

难道,他嫌弃她曾经嫁过人?

可她那时候,也是被逼无奈啊。

他堂堂大将军,怎么就不能体恤一个弱女子的不得已?

再说了,在大盛,再嫁什么的,真的很寻常。

就像刚刚高福回禀的那些消息,元安的“遗孀”们,都堂而皇之的再嫁了呢。

还有几十年前,有个民间的寡妇,不但再嫁,还直接嫁给了王爷做王妃。

夫妻两个,不但恩爱非常,还生了满堂的儿孙,成就了一段美好佳话。

怎么旁人都行,就她不成?

不!

一定不是她的错,都怪沈婳,要不是她,自己不会逃婚,更不会沦落到黑龙寨那种山匪窝……

太和又陷入到了深深的怨恨,与无休止的后悔之中。

一时间,都忘了去嫉妒沈婳。

不过,很快,太和又被转移回了注意力,因为她又听到了有关沈婳的话题——

“听说了吗,最近东西二市可热闹了!”

“知道!我知道!鲜花皂!能够出宫采买的管事太监,还特意买了一些回来!就是一块太贵了,这管事太监也是机灵,直接切成片儿,按片儿卖了出去!”

“对!就是鲜花皂,我也买了一片儿呢,就比纸厚不了多少,小小的、薄薄的一片,却花了我两百钱!不过,就是好闻,还特别好看!”

“我也买了!我没舍得用,放在箱子里,衣服都是香香的呢。”

“……咦?还能这么用?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都洗手用了,小小一片,很快就用完了!还得再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宫里也掀起了“鲜花手工皂”的时尚潮流。

那些宫女们,把自己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月例,拿去买被“中间商”分割成一片片的皂片。

她们或是洗手,或是熏衣服,全都用得十分开心。

而手工皂的风声,也终于吹到了太和的耳朵里。

“鲜花手工皂?倒是有些‘野趣’儿。”

太和看到高福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一块块花香各异的手工皂,明明是欢喜的,却为了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故意表现得不屑一顾。

高福:……野趣?哼,你家有野趣儿的东西,一块都要一两贯钱?

太和这语气,分明就是“吃不到葡萄却嫌葡萄酸”。

若铺子是她的,呵呵,她还不定怎么显摆、吹嘘呢。

高福愈发看不上太和这个主子,此刻见她还要强行装x,高福索性就又补充了一句:“确实是山里来的‘野物’。奴婢听说,这手工皂就是从利州运来的,是一个叫龙门商贸的铺子在售卖——”

龙门商贸?

龙门寨?

难道跟沈婳有关系?

太和看看手工皂,再看看高福,一颗心啊,仿佛遭受到了万千只蚂蚁的啃食,她嫉妒啊,她真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