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桂说道,“老朽已经年迈,倒是不在意什么好处,只是希望太子殿下康健,江山社稷安稳无忧,老朽便心满意足了,再者,不瞒公公,老朽此次上京,一来是为了皇后娘娘,二来,涅川郡马对老朽有恩,他都派人延请老朽,无论宫中再艰险,老朽也会毅然前来的,也请公公与皇后娘娘放心便是,老朽一定会全力医治太子与夫人。”
“公公便放心吧,”孟轻雷笑着说道,“黄大夫这妙手,一路上我可没少听人称颂,就连回京城的路上,黄大夫这医术我也是见识过的,我们商队中一个愣头青不曾去过西域,因为贪嘴,不慎吃了一种叫马绊肠的毒草,险些葬送了性命,随军的医员都束手无策,幸而得黄大夫搭救,才拾回了一条命来,有黄大夫在,一定会治好太子殿下的。”
甘缪也答应着,第二日,便带着黄庭桂往仙都宫去,给太子与陶良娣治伤。
转眼到了年关底下,这也是平复了渤海之乱与尉迟贞之乱后的第一个春节,诸葛忆荪下旨今年宫中的春节要好好操办,也好用节日的喜庆一扫过去的阴霾。
可是比起操办春节,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元淮与诸葛忆荪两人首肯议定,那便是乾元这个年号已经用了十六年,这个年号承载了大黎子民太多的欢喜与心酸,从前六年的乾元治世,到崔氏专权,再到裴唐之争,后来便是让大黎人刻骨铭心的渤海之乱与潼关之难,若要从上到下洗清过去的阴霾,那乾元这个年号就不能再用,要换一个新的、象征着安宁康泰的年号才行。
以中书令陶铮、门下侍中郑宜祚为首的朝臣们在朝堂上恳请监理朝政的诸葛忆荪拟定新的年号,诸葛忆荪听了,心中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她不能一个人拍板,等下朝以后,便带着陶铮、郑宜祚等人去含章殿,请示元淮的意思。
“拟定新的年号?”元淮听了陶铮等人的话,神情冰冷地问,心中不禁觉得一阵屈辱。
陶铮等人知道乾元这个年号对元淮来说意味着什么,看元淮的神情似有不悦,便不敢再说什么。
只听诸葛忆荪说道,“是啊,朝臣们都说,乾元这个年号已经用了十六年了,是有些久了,陛下的第一个年号——延昌,只用了十四年,先帝的两个年号,一个只用了十年,一个用了十二年,相较而言,这个年号的确有些长了,百姓们用这个年号也有些疲敝,是时候改元了。”
“百姓们疲敝?依我看疲敝的不是百姓,而是有些野心勃勃的人,想趁着改元之际,施行新政吧。”元淮说道。
“是,臣妾却有此意。”诸葛忆荪也毫不避讳地答应着,也让元淮与几个近臣知道,元淮口中所说的那个野心勃勃的人就是她自己。
“你……你正有此意?那你想施行什么样的新政啊?难道是要将朕从前的功业一并更改,才算是称心得意吗?”元淮也丝毫没有给她留脸面,当着几个臣子的面就质问道。
“臣妾怎么敢?如今陛下的病已经康复,将来施行新政的人自然还是陛下,臣妾只不过是辅佐陛下罢了。”诸葛忆荪说道,“臣妾之所以说要施行新政,也只是想让百姓们知道,陛下的英明不减当年,昔日 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只要有陛下在,只要陛下决心推行新的政令,百姓们仍旧可以过上富足安宁的日子,因此这改元也好,新政也罢,只是为了陛下来日施行政令更顺遂罢了。”
“陛下,臣等也是此意,请陛下允准。”陶铮带头说道。
“请陛下允准。”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道。
“皇后说的话如此在情在理,若是朕不答允,岂不是显得朕固步自封、不顾念百姓了吗?”元淮冷冷地说道。
“陛下何出此言呢?”诸葛忆荪笑着走到元淮的身边说道,“陛下的心中向来是念着百姓的,只要对百姓们有益的事,陛下都会答允,何曾有过固步自封、不顾百姓之说呢?臣妾与朝臣们之所以会如此恳求陛下,也是想让陛下宽心,让往日的风风雨雨都过去吧,还是往前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