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给姜谌处理了下姜谌手上的伤口，注意一道横穿手掌的旧伤，这样的印记，可以想象当时伤得有多深。
应是锋利的砍器，自斜上方劈下，没有将他半截手掌砍去，便是万幸了。
又打量了新添的血印子，冷若冰霜地啧啧两声:“你要还想要自己这手，就好好爱惜着。”
打量了两下，“当然，你要是不在意，就再这样折腾吧。”
中年女人话锋一转，眼神如利刃一般刺向姜谌:“你服用怖讹丹之后，到底看到了什么？”
姜谌一瞬不移地看着云亦娣，对中年女人的话置若罔闻。
“得得得，药上好了，这半月别沾水，快滚快滚。”
夫子气的不轻，上手去推云亦娣，毕竟姜谌是伤患，可在手指即将要碰到云亦娣时。
一股莫名的寒意蔓延而来。
夫子停了手，再看向姜谌时，后者仍是那副模样，是她感觉错了吗。
……
姜谌跟随云亦娣后面下楼，紧紧牵着云亦娣的手，在比云亦娣高一阶的台阶上，略略高出云亦娣一个头顶。
云亦娣也任由姜谌牵着，心中是细密生长的思绪……
橘红色的阳光被建筑层叠阻拦，还是余下一片绚丽，柔和落到云亦娣和姜谌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光芒，夕阳的余晖也在他们身上跳跃。
难得的安静，双方都没有说话。
云亦娣不知作何反应，对他人能轻易说出的道歉，可如今对姜谌。
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身后的姜谌眼神晦涩，始终追随着云亦娣的身影:
看她牵她的手，
看她下楼梯时微微浮动的发丝，
看她身上寻常的一片衣角。
就这样走着，姜谌走过了自己的楼层，也没有发现，跟着云亦娣一路到了她的房门口。
云亦娣转过身，轻轻扯了扯自己的手，垂眸看着姜谌还是一副，脆弱害怕的可怜模样。
神色松了些许，轻轻弯下腰看着姜谌潋滟的眼睛:“还害怕吗？”
姜谌迟疑一瞬，点点头，带着略重的鼻音轻轻“嗯”了一声，几处毛躁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别怕”
云亦娣想通了，姜谌如今这副模样，和她有一定关系，一码事归一码事，如今，她的确该对姜谌负责。
如此想着，云亦娣反握住姜谌的手，将他领进了屋内。
姜谌的手与他本人相差很大，尽管年纪小，可手指看起来修长匀称，大小比云亦娣的手稍小一些，形状却分外漂亮。
将姜谌带到了床边，云亦娣松开姜谌的手，俯下身子，转而伸手去解姜谌的衣物……
熟悉的香味迎面扑来，几缕发丝调皮的钻入姜谌的脖颈，扫出一片绯红，面前是放大的一颗小小红痣，细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尖和
嫣红的唇。
姜谌一惊，意识到云亦娣在脱他衣服时，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把住了云亦娣的手腕，触感很软很细腻。
云亦娣很轻松忽略了，姜谌这点欲拒还迎似的力道，将他的外衣脱下后，把他按坐在床上。
整个过程，云亦娣神情十分专注，以至于忽略了面色通红的姜谌。
脱完了衣物，云亦娣蹲下身，一只素白的手在即将碰到姜谌的鞋时，姜谌飞快的移开了，弯腰自己将鞋脱了:
“我、来。”
云亦娣蹲在地上，伸了一半的手顿了顿，转而去撩开，有些阻碍视线的发丝，抬眼刚好看见面色通红的姜谌。
他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还是很安静，但好歹是多了几分鲜活。
注意到了姜谌的脸色，云亦娣微微蹙眉，探了探姜谌额前的温度，有些高。
姜谌在云亦娣触碰他的那一刻，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突兀的响起，下一刻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姜谌一边咳，一边觉得脸更加红了，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被呛到了，还是被自己的口水。
拉过身旁的被子里，将自己裹起来，如同骆驼一般，也没脸看云亦娣:
“睡、睡觉。”
语毕，姜谌感觉到床边的人没动，过了一会传来声响，云亦娣却没有上床，而是转身离开了。
姜谌捏住被子的手紧了紧，眼神变得有些阴郁……
不可以。
不可以再抛下他。
那一瞬间，他连杀了姐姐再自杀重开这种想法都诞生了……
面朝着墙壁，手上的伤口被姜谌的动作，搞得又裂开了，但他浑然不觉。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清冽的嗓音轻柔的在耳边响起。
“喝点水吧。”
姜谌看不见自己的状态，带云亦娣注意到了他干涩的嘴唇，以及方才……还莫名被呛到了。
有人眼里的阴郁瞬间消失不见，反而多出了几分不可置信和柔软的味道。
他的姐姐在关心他。
身体动的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姜谌已经乖乖地坐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他小口小口喝着，心里流淌过温暖的情绪，微甜很上瘾。
姜谌好像发现了一条新的道路，可以靠近眼前这位姐姐的，捷径。
云亦娣见姜谌乖乖喝茶，也不避讳。
素白的手指取下腰带，拉开腰间的丝带，解开暗扣，脱了鞋躺在姜谌旁边，阖上眼睛:
“喝完了先放那吧。”
她也有些累，所幸姜谌没事，云亦娣缓缓开口说道:“院长今天讲了些事……”
简述了今天的事，姜谌将茶杯放在枕边，缩进被窝里，乖乖听着。
讲完之后，云亦娣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最后她发现，是姜谌太安静了。明明现在的姜谌，正是她期望的听话、安静、乖巧。
可云亦娣却觉得别扭：“还给学员们排了名……”
姜谌见云亦娣不继续说了，配合着“嗯”了一声。
云亦娣见状继续说:“你想知道第一是谁吗？”
姜谌轻轻侧身，望着云亦娣的侧脸，平淡开口：“不想。”
如果云亦娣睁眼看他，会撞破许多情绪，以及姜谌微弯的星眸。
难得主动搭话的云亦娣吃了闭门羹，抿了抿嘴角，睫毛颤动几下就要睁开。
下一刻，眼皮被覆盖上了一个软软的物件，姜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想睡了，姐姐。”
“……睡吧。”
第一是谁，姜谌并不需要猜测……
安静的躺在一边，过了一会儿，姜谌刻意拉开了与云亦娣之间的距离。
姜谌决定将抑郁自闭的形象伪装到底。
毕竟姐姐的温柔，真是……太令人上头了。
第二日
云亦娣因为习惯，醒的很早，也或许是被闷醒的……
身上搭着一只手臂，怀里睡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少年。
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云亦娣想着先起来洗漱，可一动，怀里的少年睁开了眼睛，还带着迷糊，却是十分警惕的模样。
姜谌摸着手上柔软的触感，看清了自己目前这违背人设的姿势，燥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