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娣的语气里没有责问，更也没有关心，只是单纯地问这一件事。
只是不由自主微微蹙起的眉心，却是那样刺眼。
姜谌收回目光，低头看着一地碎片，听到云亦娣的询问一时没有回话…
在云亦娣打算问第二次的时候，抬起了脑袋，是那副狗狗一般无害的笑容，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姐姐，有只鱼吓到我了。”
云亦娣向四周望去，这才注意到在姜谌的身后一段距离处，躺着一条颜色鲜艳，尖头的鱼。
鱼身上扎着陶瓷碎片，鱼尾还时不时地拍动，并没有死绝。
云亦娣见过这种鱼，没想到在这种淡水河里也会出现……
这种鱼的尖头和鳞片有剧毒，被划伤的人会在一个时辰内毒发身亡，无药可救。
“可有伤到你？”
云亦娣内心划过一丝波澜，她不知道这是什么。
“没有的，姐姐这是在关心姜谌吗？”
姜谌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轮到云亦娣不说话了。
一旁的云十八回过神后就一边地把其他的好盘子收回食盒里，一边注意着云亦娣和姜谌。
娘亲和弟弟氛围好奇怪哦…
他也听到了姜谌的解释，怔怔看着远处那条鱼摆摆，明明他连看都没有看清……
他的弟弟、好生厉害。
……
月色下一高两矮身影，向客栈走去，两个小孩一会欢笑，一会吵嚷，你打我一下，我踢你一脚。
而小的那个身影却回头看着刚刚洗碗的地方，目光在那条尖头鱼上停留了一会儿。
回到客栈后，两人一夜安眠，姜谌拉了一趟肚子，过会才回房躺着。
第二日
云亦娣按时去弹琵琶，因为打碎了醉仙楼的一个盘子，扣了她二两的工钱，只有十八两的底薪。
好在昨日的表演效果很好，今日慕名而来听琵琶的人更多，打赏的银子也多 ，于是最后得了共四十八两银子。
打包了醉仙楼的食物，将昨日小家伙们不喜欢的紫参乌鸡汤换成了青梅羮，酸甜口的，很得小孩子喜欢。
姜谌和云十八果然喜欢，双方争抢着喝最后一口。
不过今天，云亦娣说什么都不答应他们去洗碗，于是两人只好作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去，云亦娣每天换着花样买菜品，什么三鲜鸭子、山珍喇芽龙、什锦蜜汤、木樨香露、水晶肘子、螃蟹酿橙……
不过每日必点的就是——醉仙鸭。
临近除夕，云亦娣弹琵琶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除夕更是走不开，弹到了深夜才回来。
好在她给小家伙们留了钱，又托了小厮留了一只醉仙鸭送去。
推门回来，桌上还剩了饭菜，点了烛台，在漆黑的房间内摇曳着微弱昏黄的光，他们最喜欢的醉仙鸭却一点没动。
像是有一颗小石子，丢入了平静的水面，云亦娣抿了抿唇。
姜谌和云十八趴在桌上睡得安详。
云亦娣先把云十八抱去床上，抱姜谌时，姜谌软软的声音传来。
“新年快乐……姐姐。”
云亦娣脚步一滞，低头看去，姜谌还睡着，像是无意识的嘟囔。
很快安置好了两个小家伙。
云亦娣看着留的饭菜，一边吃脑海中一边飘过那句:“新年快乐。”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寻常。
直到快一年之后。
云亦娣名声大噪，不知道从哪流传说她是墨城第一绝色。
每天的工钱从最开始的四十两一场，涨到如今的两百两一场，而且这还没有加打赏的小费。
这天云亦娣如寻常一般回到客栈，正打算推开房门……
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入眼是姜谌潋滟漂亮的眼睛，他软软唤着：“姐姐～你回来啦”
跟着云十八也探出脑袋:“娘，你回来了。”
云十八声音清朗自然，满是少年味道，一年过去他早不似之前那般口齿不清，已经能够流畅自然地表达自己。
这个过程，云亦娣并没有过多掺和，而姜谌帮他纠音更多，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云十八本身的努力。
经过一年的投喂，两个小家伙都长高了，营养跟上了之后，云十八长得很是突出，已经快到云亦娣的胸膛了——
五官更是舒展开来，透露出几分俊美，头发长至半腰间，与云亦娣一般披散在身后。
看骨相十八应是大上姜谌几岁，此时莫约是十二十三？
云亦娣和云十八站在一起时，倒真真有几分像是母子，但更像姐弟，问题不在云十八身上，而在云亦娣身上。
她这一年样貌未曾发生任何改变。
与云十八相比起来，姜谌的变化便微乎其微了，除了身高长了点，其它的都变化不大……
其实吧……身高也没怎么长。
不过、是胖倒是胖了点，不然云亦娣都不知道吃的长哪去了。
关于这一点，云亦娣和云十八都没有刻意提过，只是有时云十八呆呆愣愣的打量，会引得姜谌暴跳如雷。
“你看什么？！”
姜谌精致潋滟眼睛里充满着笃定:“我还会长高的！！长的比你还高！！你不就大我三岁你在骄傲什么！！”
他记得不错的话，自己长大后应是能高过现在姐姐一个半头呢，而且男人怎么能在这方面受到抨击，还是被个小孩儿？!
云十八又是呆呆愣愣地摇头:“没有！弟弟我没有这个意思。”
越描越黑……
像是担心姜谌不相信，云十八还认真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
更黑了。
……
“今日怎么在门口站着？”云亦娣看着堵在门口的两人。
“云十八有事给你讲！”
“弟弟有事和你商量。”
云亦娣抿了抿唇:“什么事。”
姜谌看着云十八觉得这个呆子好像变聪明了？
云十八看着姜谌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
于是两兄弟一起开口:
“我们想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