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公主的邀参加集会,时慕青也是下了血本。大梁长公主,是大梁贵族圈中极其有份量的人物。哪怕她只是咳嗽一声,整个大梁的朝堂都要都要要抖上一抖。
大梁长公主,是大梁陛下与柳皇后的独女,自小大梁陛下与皇后十分恩爱,对长公主也是百般疼爱恩宠,但对长公主课业以及朝堂之术,也教的不甚仔细,就连武艺也是少司派掌门亲授剑法。这样一个德艺馨礼四全的公主,作为大梁唯一一颗东湖明珠,自小便被当做邻国国主的皇后栽培。
长公主及笄之后,皇后柳氏的部曲与资产,一半给了大梁东宫太子严正国,另一半,则是直接给了长公主继承。
传闻长公主,单单一个及笄后的公主府府邸,就已然修建的让凉京世家羡慕不已。大梁国主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恨不得将天和大陆所有的美景搬入她的府邸。本身大梁国库也是较四国而言,尤其充沛。自然百姓富庶,世家贵族奢靡,皇家愈发铺张。
因此此次回赠送给长公主的礼,时慕青准备的是天和大陆产自大齐矿脉最贵重的紫宝石。大齐的紫宝石,黑市上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紫宝石,可以换取大梁的两家店铺。时慕青离京之前,机缘巧合黑市中寻来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紫宝石,时慕青命人将其雕琢镶嵌其中,制成一套成色极佳的金饰头面。就连装敛用的匣子,都是用一寸楠木一寸金的金丝楠木嵌以金线打造,可见对长公主的诚意。
这次长公主举办的诗画集会,由绘画义卖,首饰义卖、诗集义卖组成,主要是为梁国此次东海旁因台风而受祸的渔民重建家园。
时慕青与清漪一同将献给长公主的奉礼献给公主府负责登记的丫鬟,又将此次准备义卖的首饰与画籍献给登记的小厮。这次她义卖的有三幅画,两幅是她离开凉京前千画阁采买的十幅张远的画作。如今张远的画作,不单在大齐凉京价位水涨船高,一幅百金难求。便是在大梁,都被炒作到千金一幅。
此次时慕青离开大齐之时,是想要将一部分黄金等价投资到书画品这样的高端之物中,既方便她乔装携带,又方便必要时打点人情世故与换作金银钱财。
所以她拿了一半的黄金去采购了名品字画,其中就包含张远的作品。对于采购张远的绘画,她多少是报着几分对张远的愧疚,也算是还一个人情。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物以稀为贵。梁国画师的画作在梁国,反而没有同等级别画师在齐国的画作在市价上更贵。因为需要两国报关的关税,以及齐国画作到底在梁国出售的数量不多,因而市价高了十倍。
如今时慕青大手一出两幅张远的画作和一幅大梁一品画院画师的作品三张不得多得的珍品出售,可以道是小钱办大事,最省的钱财,最优的礼遇,以及迅速在大梁打开贵族高端画作的市场,也为后期开设大梁书画社,去做大齐书画转卖大梁的生意,做了铺垫。
登记完此次义卖的物品,一众世家贵族子弟贵女们已然拿着拜帖,从鹅卵石铺就的林间羊肠小路进入湖心岛的中心区域。
湖心岛的主人,也就是少司派掌门,在湖心岛四周的密林之中布了五行八卦为主的迷阵,若是不懂玄机茫然闯入其中,则容易迷失在密林的迷阵之中。此也为三岛独特的防御之术,更为湖心岛添了几分神秘。
因而每个入林之人,都由小厮带着走入。虽是白日,每位小厮却是掌了一盏红灯笼,每个灯笼上标了一个少司派的族徽,一朵绽放的芍药。
芍药是少司派的族徽,只是这日高如许,林间虽有薄雾起,但也不是到了无法视物的存在。如今打着灯笼出行,却也十分地怪异。
但所有来往的公子贵女全都见怪不怪,就这样来来往往地穿梭在林间小道中,反而只有时慕青,四处张望,显得格外奇怪。
小厮掌着灯笼带着两人走入江南苑附近的时候,迷雾忽然就散了。前边的视野也全然豁然开朗。
“这也倒是神奇,这处儿碧空如洗,方才确是迷雾连连,可是为何?”时慕青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湖心岛确实奇怪。
“两位小姐,湖心岛早年建成是为了安置少司派,少司派贵为大梁第一派,其中必有不少珍惜武林秘籍引得四国之侠客垂涎。因而原先的江南苑,也就是少司派用于存放武林秘籍之处,乃全派武林秘学所在,因而在建设之处,参考了不少奇经八卦的秘设。”小厮闻言,笑着解释道,“待会儿两位小姐自这石径往主殿内走,便会有青衣小厮展灯为两位小姐带路。湖心岛的安防一向是四国中也是居于翘首的。便是熟知玄黄之术的术士前来擅闯,也未必能来去自如。”
“没想到不过一个湖心岛,竟有如此多的讲究,果真名不虚传。”时慕青不由得赞叹道。
“两位小姐第一次来,可切记莫要独自离开江南苑,若是要离去,切记要唤小厮带路。此处的薄雾遮目,林中错综复杂,若无岛内人带路,极易遇见危险。”白衣小厮笑着解释,将她们送至江南苑外,待一名候在门关处掌灯的青衣侍女上前来带路,便掌着灯笼独自往码头去。
这边湖心岛的侍从侍女,似乎都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一个个步伐轻盈,即便是掌灯与掌灯笼的小厮侍女,她们的虎口处都是一层厚茧,一看都是常年累月练习剑法骑射的人。
这边青衣侍女上前,将她们引入主楼。江南苑的格局,有点像“回”字古建,中间的天井是个露天的空台,光线晴好。四周是四面建筑围成的相通的建筑。
今日的义卖会,便设在天井处。天井处的各个博古架上,早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项珍品存匣,每一件珍品上都贴了序号,大约是为了方便义卖所设。
而四周则是一个个用屏风隔开的雅座,按照应邀一同前往的人数,安排人数不同的包厢。江南苑的包厢,一应对应不同的颜色的侍女。二楼的几间包厢,对应的是紫衣侍女,紫衣侍女皆有佩剑,佩剑剑鞘上印有同样的族徽纹样。
楼下的包厢这都是黄衣侍女,黄衣侍女皆配软鞭,立于一楼包厢外。
时慕青与清漪,是一楼最靠近的第一处的一处小包间。商人身份低微,既无显赫家世,又无官身傍身,自然是排在最末。毕竟如今这场宴会,是她们挤破头才搭上长公主这条线才能挤一个一席之位的地方。原本这场宴会的开放对象也不是商贾,而是整个大梁最尊贵的世家贵族。
时慕青走近她们的包厢时,看到包厢外挂着门牌,门牌上并无任何文字,只是用一朵朵不同的花的形象,来代表包厢的名称。
她们入岛不算早也不算晚,如今坐在包厢内,看着前方的侍女们忙忙碌碌地收拾,时慕青内心有些触动。虽然此刻她们盛装以待,坐在一楼的包厢内,看着那些青衣侍女们忙忙碌碌。可是她们又和眼前的这些侍女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些侍女小厮不同的衣物与配饰,俨然象征着不同阶级的等级。她们商人为末排在最后,则等级必然是紫衣侍女高于黄衣侍女,黄衣侍女大于青衣侍女,青衣侍女优于白衣小厮。
而楼上那一圈的紫衣侍女,则必定是二层最中间的包厢的客人身份最是华贵。所有紫衣侍女几乎都是相同的佩剑,唯有二楼中间包厢外的那名紫衣侍女,她的佩剑颜色不同。她的佩剑是一抹银白色的剑,比起其它统一的黑色佩剑,此剑更为小巧轻盈。
而所有紫衣侍女都不能束发带,唯有这位紫衣侍女,她的发辫上系了一条粉色的发带,这足以证明,她的实力可以允许她做旁人无法做的事,也从侧面映衬出她的优秀。
再者,最中间的那个包厢,是四扇窗,两侧的包厢只有两扇窗,而且那个地方观天井的位置,十分清晰,距离也近。
因此,必然,这场宴会最尊贵的客人,都聚集在那处。
只是,如何可以想尽方法,让那个包间里注视到她们的存在呢?
如今的集会,与时慕青想得相去甚远。她以为这边的集会,会如大齐的集会一样,贵女们同席而坐,世家子弟同席而坐,只是男女相互分席屏风相隔,却依旧可以侃侃相谈。
哪知如今前边一切准备的心血,都已是石块落入湖中,掀不起涟漪。任凭她俩穿得再过潮流与夺目,根本见不到的话,是无法打入市场的。
得想个方法。时慕青默默沉思。
原先她不觉得皇权等级森严,如今却发现,在天和大陆,不管那个国度,都是以森严等级划分。比如从前她嫁给慕容渊之前,大齐宫内的侍从都可以克扣她的碳与份例,而她嫁与慕容渊后,因着慕容渊的庇佑,宫中无人会亏待她。这边是大齐的等级。
而大梁亦是如此。若是能够赢得二楼那包厢主人的赏识,大约那剩下的世家贵族,必然会将跟随最高阶级人的喜好。因而其余的人的想法并不重要,只要拿下首位即可。
义卖开始前一盏茶,不少包厢已然打开了窗,贵女与世家公子们已然坐在主位,等着义卖的开始。
也就是包厢大约坐了九成左右的时候,那个主位的包厢,忽然拉开了窗。
只是与别的包厢不同的是,此处的包厢,用了一种特制的丝悬挂在窗门前边,虽然时慕青的包厢在那个包厢的前方下面的位置,但以她的角度望进去,根本看不见一丝半点。
不知道是不是对面包厢的通行口与她们这边包厢的通行口不一样,总之从她们这边,是行不到对面楼上的包厢的。而且二楼那处包厢,似有独立入口,因为左右的包厢都是从前方的悬廊走入,唯有那间包厢,并无人走入却打开了窗。
义卖会开始,首先出场的长公主的侍女,长公主此番派侍女入天井替她致辞,待致辞结束,她从那间中央包厢的左侧小一点的包间走出,笑着与众人致敬。长公主是大梁的一颗无双明珠,她肤如凝脂玉质天成,臂似莲藕纤细美秀,发如乌墨漆黑发亮,唇似红梅一点赤色,眼如明珠熠熠生辉,眉似丝蚕柳叶弯弯。
发盘云鬓,头戴簪花,含笑朱唇微启,如清风之轻抚,若暖阳之耀射。长公主她给人的感觉,不同于朝阳公主那边带着些许皇家高傲与锐气的华贵,而是遍如世上最端庄优雅、宜室宜家、温暖秀丽的女子。
今日是常服,长公主穿得是宫中织造司纺织的蚕丝织就金丝绣的夏衫,洁白的蚕丝中,主衣襟处用薄如发丝的金丝绣了几朵灼灼绽放的牡丹纹,花蕊处缀以东海明珠点缀。袖口等处,则用薄如发丝的银线,绣了几缕祥云纹点缀。蚕丝织就的薄夏衫,薄如蝉翼,丝质光泽,带点天然的微皱,此刻在夏日的暖阳中似乎熠熠生辉,如同一颗东海深渊中灼灼发光的夜明珠,令人夺不开眼球。
严初月笑着在一众欢呼中打了招呼,而后义卖开始。
青衣侍女将拍品从一号至末尾,按拍品市价的从高至低排序。场上拍品云集,约有百件,时慕青看见自己的匣子有两件大约排在中间的位置,一件稍稍靠后些,则说明自己所带几件名画确实有几分重量,只是不知哪幅画是毕竟昂贵的。
拍品开始,因是义卖,所以每个包厢都有一个序号牌。在拍品被青衣侍女拿出讲解之后,便有起拍环节,起拍时间为一盏茶,价高者得。举一次牌,则加价百两银。举三次牌,则加价百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