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玄烨只感受过宫里的奢华富贵,再有就是偷偷溜出去玩过凉京,以为整个大齐都是凉京那样遍地繁华、治安稳定的富贵地。又怎知越离开凉京,寻常百姓家贫穷凄苦的生活,还要忍受匪患、兵乱、饥饿,也不知人心险恶。
慕容玄烨,离宫之后,便去衣坊买了几件寻常百姓的布衣,还特地乔装了一番。将一部分银票置办好一些碎银,又采购了一些药物、干粮,带上自己偷偷凭借之前皇子的身份托人管理的进出城文书,于是一路轻骑,趁着自己偷偷出宫的事并未被旁人知晓,抓紧出凉京。
凉京不比寻常城郭,这可是天子脚下,单单城内那几万守军,就不是吃素的。若是晚留一刻,可不是多一刻被抓走的风险。就城内禁军那巡逻的频率,只怕一旦发现他出走,不出几日会被巡查的禁军直接抓到带走吧。
关于这次的游历之旅,慕容玄烨早就策划好了,他一路策马轻骑,不曾停歇。困了马背上打盹,饿了啃几口干粮。落雨了带上斗笠找个山洞避雨,紧赶慢赶途径数个城郭也不停歇,直到汴州,将他的枣红马出售换成银票,然后买了船票,一路乘船直达梁国与大齐的边境,湖城。
慕容玄烨的游历之旅的第一站,便是先在边境,然后逐步返程,避开了宫内盘查的重点区域。毕竟慕容玄烨觉得,父帝应该是想不到,他不过两周,就跑出这些路来。此刻的他,应当只是命人抓紧搜索凉京与附近城郭,又怎么能想到,自己已然到了边境。
慕容玄烨到了湖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个客栈包个厢房,好生沐浴梳洗一番,再换身干净的衣服,睡个舒服的觉。
因而慕容玄烨直接去了当地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客栈,住了下来。
说起来,湖城真是大齐一座奇妙的城郭。边境小城,以为应当给人的感觉,是远离凉京繁华的,略显贫瘠的小城。如今这几日慕容玄烨接触下来,觉得虽不如凉京繁华,却别有一番风味。
首先这边,以水城为主,主城区有个浩瀚的湖,那湖是两国的边境线,湖的一侧是梁国边境淼城,另一侧就是慕容玄烨住的大齐边境湖城。
湖城气候湿润,鱼米肥沃,粮食与水鲜极度发达,因而百姓日子也比其它一路骑行来的那些城郭更富裕些。
湖城的建筑大多是水巷,就是两三条街巷因水相隔,搭桥接巷,而百姓多居水巷上,甚至水巷上石桥下,多有乌篷船穿梭。每日晨集,就慕容玄烨住的这个客栈二楼的房间,开窗往下望去,便看见下面是条水巷,清晨的当地渔女,穿着粗布花衣,摇着乌篷船,一边在巷子里吆喝,一边卖着今日的鱼获。
慕容玄烨第一次在水巷赶集,一切都觉得无比新奇。由于气候不同,湖城的气候更湿润温暖些,因而不是女子都喜爱穿明艳轻薄的料子,湖城的女子也与大齐的女子不同。
大齐女子雷厉风行,飒爽英姿。湖城的女子,讲话声音轻嗲软糯很是好听,人也窈窕淑女,很是美丽。
大齐的男子身高提拔些,声音洪亮,人也爽朗。湖城的男子个子略微瘦弱些,人也清秀精致些。
这湖城与凉京,还是有不同的。湖城像是一颗精致的摆在木匣子内收藏的明珠,细腻的精致。而凉京像是摆在明面上观赏的一把匕首,锋利而粗犷外敛。
慕容玄烨与朝落荷,便是在湖城相识。那年慕容玄烨方才及冠,血气方刚的年纪,英俊倜傥。他穿着一袭湖城特制的白纱衣,温润儒雅,满身王者贵气。慕容玄烨在湖城一年一度的灯会节猜灯谜时,撞见了同样猜灯谜的朝落荷。
那时的朝落荷,穿着一身素白水绸缎纱衣裙,裙上绣着几枝傲雪寒梅。湖城的女子出街不像凉京,并没有带帷幔的习惯,加之女子不论世家官家还是商贾平民,皆可自由外出与自由贸易。
因而,那次灯会两人因同时猜出同一盏花灯的灯谜答案而结缘。游历人间的英俊少年皇子意外邂逅外出赏灯的温婉美丽的官家小姐,两人相视一笑,一见钟情。
慕容玄烨化名叶玄,称是大齐商贾之家的公子,前来湖城寻找贸易机会。朝落荷是湖城守城城主朝天罡的独女,自小是知书达礼的官家小姐,腼腆害羞,温文尔雅。
于是那个原本想要浪迹天涯的浪子,却在小姐的温柔甜美中沉溺,也不再奔波旁的地方,日日与心心念念之人,游湖观荷,赏灯会放河灯,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从凉京一路寻着蛛丝马迹赶来的追兵,在半年后终于到了湖城。湖城守卫听命巡逻时,在慕容玄烨的下榻的客栈老板处,寻觅到了他的踪迹。
于是,在一日依依惜别归来后,被蹲守的禁卫军生生擒住,连夜被数十个顶级护卫直接抓回往凉京赶。
回到凉京,父帝震怒。他先前留书出走,父帝怕此事引起朝堂动荡,瞒了下来,对外谎称他病重休养,暗地里也只是发动禁军称是寻找重要人证,瞒了过去。如今他回来,父帝便罚他跪在祠堂祖宗牌位面前反思三天三夜,之后将他的圈禁在宫殿中禁足了半月。
待到父帝气消,慕容玄烨好容易从宫殿中解禁,他第一件事便是写了书信解释了自己失约的缘由,命手下将信偷偷送出宫,送给朝落荷。
只是千算万算,慕容玄烨没想到,因为他叛逆离京私自游历一遭,父帝在他的宫殿旁设了不少禁卫上报他的日常。因而,那封信,最后还是落入了父帝的手中。
父帝看着满纸的思念与相思,以及那句信纸上写得:“落荷,等吾娶你为妻。”
父帝气的将信撕了个粉碎,对着跪地的慕容玄烨怒斥道,“区区一个边境小城城主之女,你就想要迎娶回府做嫡妻?你个逆子!王府嫡妻岂能是这种毫无世家背景的女子可以臆想的!”